迈出废楼的陈默看着身后残破的队伍和周围黑暗的楼道和阴影处传来阵阵可怕的嘶吼声。
心情无比沉重。
“不能所有人都去。”陈默的声音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他目光扫过伤员,“诊所情况未知,必须有人留下看守,也需要人接应。”
李铭立刻赞同:“没错。老孙、赵姐不能移动。猴子高烧也走不了远路。”他的决策果断依旧,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老何,你留下,照顾他们。还有……”他看向那位瘫坐在地、眼神空洞的新幸存者妻子,“你也留下,帮老何的忙。”
女人猛地抬头,脸上泪痕未干,嘴唇翕动,似乎想抗议,想跟着队伍去拿“本该”救她丈夫的药,但最终只是麻木地点了点头。她失去了抗争的力气。
老何叹了口气,没说什么,只是默默检查了一下身边所剩无几的急救用品,点了点头。留守,同样意味着风险,一旦楼内或外部出现异常,他们几乎没有任何抵抗能力。
“阿晴,你的手怎么样?”陈默问道。
阿晴咬着牙,用一块相对干净的布条草草包扎了手臂上的水泡和红肿:“没事,能走,能拿东西。”她的眼神坚定。团队里懂点医护知识的就她和老何,她必须去。
强哥忍着腿疼,将霰弹枪剩下的几颗子弹检查了一遍,又把那把救命的锯短猎枪和找到的七八颗霰弹递给老何:“留着防身,省着点用。听响动不对,要么躲死,要么……拼了。”他的话冰冷而现实。
老何沉重地接过枪,点了点头。
“我们走。”李铭不再耽搁,手一挥。
小刀和强子作为尖兵,率先无声地滑出被障碍物半封堵的楼门,警惕地观察着外面的小巷。钉子断后。陈默、李铭、强哥、小周、阿晴紧随其后。
离开相对密闭的废楼,重新暴露在开阔(尽管是小巷)的环境下,恐惧感瞬间加倍。空气似乎都更加粘稠,充满了腐烂和未知的危险气息。
按照小周指引的方向,队伍贴着墙根,快速而安静地向巷子深处移动。
每一步都踩在碎石和垃圾上,发出的细微声响在此刻都如同惊雷。
陈默的心跳得很快,消防斧被他握得死紧,手心全是汗。
他的感官提升到极致,捕捉着任何一丝不寻常的动静。
远处,那燃烧的“腐溃者”似乎彻底没了声息,而“佝偻者”挣扎的“喀啦”声也听不到了——这并不能让人安心,反而更加令人不安。它们去了哪里?是否就在暗处窥伺?
小巷曲折向前,两旁的墙壁越来越高,投下深深的阴影,仿佛随时会有东西从中扑出。
越往前走,空气中的味道开始发生变化。除了固有的腐烂味,渐渐混杂进一股更浓烈的、无法形容的怪异气味——像是过量的消毒水试图掩盖什么东西腐烂失败后混合产生的、令人作呕的甜腥化学味。
小周的脸色变得越来越白,呼吸也急促起来,他不停地推着眼镜,声音发颤:“快到了……前面右拐……再过去……就是……”
不用他说,所有人都感觉到了。
压迫感。
一种无形的、沉重的、仿佛源自灵魂深处的恐惧感开始弥漫开来。就好像他们正在接近某个巨大而邪恶的巢穴,某种领域性的边界。
拐过第二个路口,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都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倒吸一口凉气。
小巷的右侧,出现了一片相对空旷的区域,被高大的、布满尖刺的铁丝网围栏隔开。
围栏后面,是一栋庞大无比的连片建筑群,即使在昏暗的光线下,也能看出其主楼高耸而阴森。许多窗户破碎,黑洞洞的,如同骷髅的眼窝。
大楼侧面,一个巨大的、暗红色的“十”字标志歪斜地挂着,一半已经脱落,似乎遭遇了什么袭击。
市立综合医院。
或者说,它的侧门区域。
这里寂静得可怕,是一种死寂,连风声似乎都被那栋建筑吞噬了。
围栏上挂着一些难以名状的、仿佛是腐烂到一半又被风干的絮状物。地面上的污渍颜色深得发黑。
而他们所要前往的那个社区卫生站的指示牌,就在前方大约一百米处,一个更小的巷口旁边。那块小小的蓝色牌子,在此刻仿佛远在天边。
这一段一百米左右的路程,没有任何遮蔽,完全暴露在医院侧面的视野(如果那黑洞洞的窗口里有什么东西在“看”的话)之下。并且,必须紧贴着医院的铁丝网围栏走过。
“咕咚。”小周艰难地咽了口唾沫,腿肚子都在发抖。
李铭团队的所有人,包括李铭自己,脸色都难看至极,眼神中充满了痛苦的回忆和深刻的恐惧。他们失去的同伴,就消失在眼前这片建筑群的深处。
“走……快走!”李铭从牙缝里挤出命令,声音压抑到了极点。
队伍再次开始移动,速度不由自主地加快,几乎是蹑手蹑脚地小跑起来,每个人都尽量压低身体,仿佛这样就能减少被发现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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