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乐十二年的开年大朝会,注定要载入史册。文武百官按品阶肃立,等待着新年伊始的皇帝训示。
然而,当永乐皇帝朱棣端坐龙椅,用沉稳的目光扫视全场后,说出的话却让所有人猝不及防:
“今日,有一人,需与诸位爱卿一见。”
话音未落,侧殿门开,虽已无实权,但朱元璋坚持要给予孙子应有的体面,一名身着亲王常服面容清瘦却眼神复杂的中年男子,在两名内侍的引导下,缓缓步入大殿。
当看清来人的面容时,整个朝堂瞬间死寂,落针可闻。
许多老臣瞳孔骤缩,呼吸都几乎停滞!那张脸!
那张他们以为早已湮灭在南京皇宫那场大火中的脸——建文帝朱允炆!
他不是死了吗?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朝堂之上?
就在众人惊骇莫名、心中掀起滔天巨浪之际,朱允炆走到御阶之下,面向朱棣,微微躬身,然后转向满朝文武,用清晰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的声音,说出了石破天惊的一番话:
“诸位臣工,”他顿了顿,仿佛在积蓄勇气,“今日在此,朕…不,允炆要向天下宣告一事。
当年南京城破,并非四叔…不,并非陛下强取豪夺,而是允炆深感才德不足,难堪社稷重任,恐负太祖皇帝厚望,故自愿将皇位禅让于陛下。
陛下雄才大略,励精图治,方有今日永乐盛世。以往种种,皆因允炆年轻识浅,举措失当所致,与陛下无关。
望天下臣民,勿再以允炆为念,当齐心辅佐陛下,共保大明江山永固。”
这番话如同平地惊雷,在寂静的朝堂上炸开!所有人都懵了!
自愿禅让?才德不足?这怎么可能?谁不知道当年燕王大军兵临城下,皇宫大火,建文帝生死不明,这分明是被迫逊位乃至可能罹难!
怎么如今竟成了主动禅让?这简直是颠倒黑白!
但看着龙椅上朱棣平静无波、甚至带着一丝威严肃穆的表情,再看看建文帝虽然面色苍白却语气坚定的模样,一些心思敏捷的大臣立刻意识到:
这绝非简单的宣告,这是政治信号。是朱棣皇帝要彻底解决皇位合法性问题,是建文帝在某种强大的压力或交易下,被迫或自愿出面为“靖难之役”画上一个官方认可的句号。
这是在警告所有还打着建文帝旗号蠢蠢欲动的人:正主都投降了,你们还闹什么?
然而,并非所有人都愿意接受这个“官方版本”。
消息传出后,那些潜伏多年、始终以“恢复建文正统”为信念的遗臣们,第一反应是难以置信,继而转为极度的愤怒和怀疑。
“不可能!陛下对燕王恨之入骨,岂会自愿禅让?定是朱棣老贼逼迫所致!”
“对!陛下定然是被囚禁胁迫,才说出这等违心之言!我等当设法救出陛下!”
“救?怎么救?皇宫大内,守卫森严…或许,我们可以宣称朝堂上那个建文帝是假的。是朱棣找来的替身,真正的建文帝早已被害。这样才能继续号召天下义士!”
这些议论在暗流中涌动,充满了绝望下的疯狂和自欺欺人。
他们无法接受信念的崩塌,宁愿编织新的谎言来维系反抗的理由。
但他们低估了朱棣的决心和手腕。这次建文帝的公开亮相,本身就是朱棣和朱元璋布下的一个请君入瓮的局!
朱棣正愁那些隐藏极深的“建文余孽”清理不干净,如今借着这股“质疑风潮”,正好将计就计!
一场迅雷不及掩耳的大清洗开始了。
朱棣动用了锦衣卫和东厂的全部力量,密切监控所有可疑人员和言论。
任何敢于公开质疑建文帝声明真实性、或继续以“营救建文帝”、“恢复正统”为名进行串联活动的人,都被视为谋逆大罪,立即逮捕,严加审讯,顺藤摸瓜,牵连甚广。
一时间,南北二京乃至各省,都有官员、士子、甚至一些故元势力被揪出,菜市口的血迹许久未干。
朱棣用铁血手段向天下宣告:皇位合法性问题已彻底解决,任何借此生事者,格杀勿论!
这场清洗的效率之高、范围之广,连朱元璋都暗自点头。
事后,朱棣心情复杂又带着几分激动地去见父皇。
他屏退左右,对着朱元璋,这个为他扫清了一切障碍的父亲,眼眶微红,声音哽咽:
“多谢父皇,若非父皇让允炆出面,儿臣这皇位,始终有根刺扎在心里。如今总算可以名正言顺了!”
他难得地流露出脆弱和感激之情。
朱元璋看着儿子这副样子,心里其实也挺受用,但面上却板着脸,习惯性地抬手就给了朱棣一个爆栗:
“瞧你这点出息,哭什么哭,当皇帝就要有当皇帝的样子!
雷霆手段用了,接下来就要施以仁政,安抚人心,别光知道杀杀杀。
还有,允炆那边,给咱照顾好了,别亏待他,好歹是咱的孙子!也是你的侄子!”
朱棣捂着脑袋,哭笑不得,但心中暖流涌动,连忙应道:“儿臣遵命,儿臣定会善待允炆,也会谨记父皇教诲,恩威并施!”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