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绾的剑还悬在半空,指尖微微颤动。她抬头望向北方,瞳孔缩成一点。
齐昭猛地按住胸口,玉佩贴着皮肤发烫,像是被火燎过一样。他喘了口气,低头掀开衣领——那枚从不离身的记忆星核正泛着微光,一明一暗,像在呼应什么。
“它在动。”他声音压得很低,“不是震动,是……跳。”
阿蛮立刻凑过来:“你说啥?那石头还会心跳?”
“不是石头。”齐昭把手覆上去,掌心传来一阵奇异的温热,“它认得那些金丝。刚才那个妖族体内的东西,和它是一类。”
老姜头拄着拐杖走近,眉头皱成一团:“你可别告诉我这玩意儿还能通灵。”
“它不通灵。”齐昭摇头,“但它记得。就像药罐子用久了会吸味儿,这块星核里存着以前的事。”
楚绾收回剑,走到他身边蹲下:“你能看到什么?”
“还没看清。”齐昭闭上眼,深吸一口气,默念起药铺祖传的安魂引息诀。这不是修行口诀,是熬药时稳火候用的心法,老姜头教他的。
刹那间,眼前炸开一片光影。
画面支离破碎:一条向下倾斜的矿道,石壁湿滑,铁链挂在头顶,叮当作响;一只妖族的手抓着地面往前爬,指甲翻裂,血痕拖了很长一段;还有个模糊的身影站在高处,手里捧着一块发光的晶体,嘴里念着听不清的词。
最清晰的一幕,是一块巨大的岩石,横在通道中央,表面有一道斜裂,像被人用刀劈过一半。
“停!”齐昭突然睁眼,额头沁出一层汗,“我看见路了。”
“什么路?”阿蛮问。
“他们押人走的路。”齐昭揉了揉太阳穴,“每一次有人被带走,情绪越重,留在星核里的影子就越深。刚才那段画面反复出现三次,尤其是那块带裂缝的石头——那是标记。”
老姜头哼了一声:“靠别人受罪留下的印子找路,听着就不吉利。”
“可这就是最近的活路。”齐昭看向楚绾,“你刚才感应到的方向,和星核里的画面能对上吗?”
楚绾沉默几息,点头:“北麓裂谷,入口隐蔽,矿道深入地下。我没看全,但那个捧星核的人……站的位置,和你在星核里看到的差不多。”
阿蛮耳朵竖了起来:“那还等什么?现在就杀进去!”
“不行。”齐昭摆手,“我们得弄明白一件事——这些记忆是自愿留下的,还是被人塞进去的?”
他转头看向昏迷的妖族,那人嘴角还带着血,呼吸微弱。明心眼开启,那缕金丝仍在体内轻轻震颤,频率和星核完全一致。
“如果是封魂术强行植入的记忆陷阱,我们现在追过去,等于主动钻进别人的局。”齐昭说,“但他们没想到我会看透本质。只要我能分辨出哪些是真痛,哪些是假象,就能反着推回去。”
老姜头摸了摸下巴:“那你打算怎么分?”
齐昭从药囊里抓出一把细粉,灰褐色,是昨夜剩下的药渣研磨而成。他扬手洒向空中,粉末飘散,在火光映照下竟折射出淡淡的金色轨迹。
众人顺着看去,只见那些光点连成一条若隐若现的虚线,蜿蜒指向北方,中间断了几处,又在某些节点重新接续。
“这是……”楚绾眯起眼。
“人心走过的路。”齐昭指着其中一段格外明亮的弧线,“你看这里,光最密。说明不止一个人在这儿摔倒过,挣扎过。这种集体留下的‘痛’,骗不了人。”
阿蛮抽了抽鼻子:“风里确实有股味儿,血腥混着土腥,往那边去了。”
老姜头盯着那条光路看了许久,终于叹了口气:“以前我说药香能驱邪,原来是错的。真正能照路的,是人心底那点不甘。”
楚绾看着齐昭眼中的金光渐渐稳定,忽然开口:“那就跟光走。”
齐昭笑了下,耳尖有点红:“我还以为你要说‘太冒险’。”
“我也怕。”她握紧剑柄,“但你刚才闭眼的时候,胸前的星核亮了一下。不是冷光,是暖的。像……炉火刚燃起来那样。”
这话出口,连她自己都愣了半秒。
阿蛮瞪大眼:“楚大夫,你这话说得还挺像个人。”
楚绾瞪她一眼,转身去收拾包袱。
老姜头拄着拐走到齐昭面前,塞给他一个小瓷瓶:“最后一瓶固魄散,含着,别丢了。”
“您不是说这药损阴德么?”齐昭接过,笑着问。
“损是损,可总比你们几个死在外头强。”老头啐了一口,“记住,救人没错,但别把自己搭进去。你们要是倒了,谁替这些人说话?”
齐昭没再开玩笑,认真点了点头。
四人各自整理行装。阿蛮把狼皮披风系紧,耳朵警觉地转动;老姜头检查了腰间的药箱,确认火绒干燥;楚绾将剑鞘绑牢,手指习惯性地抚过剑格。
齐昭蹲下身,把最后一粒安神丸放进昏迷妖族口中,又从药囊里取出一张黄纸,轻轻盖在他额头上。
纸上写着两个字:**记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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