脱离那场令人作呕的婚礼闹剧,云清并没有回那个所谓的“家”。根据原主的记忆,她在城市边缘一个破旧的老式小区里,有一间租来的单间。那才是原主真正意义上的避难所,虽然简陋,却难得清静。
夕阳的余晖将小巷染成昏黄色,空气中弥漫着老旧房屋特有的潮湿气味和饭菜的混合味道。穿着不合身婚纱的云清走在这里,引得几个坐在楼下摇扇乘凉的老太太投来诧异的目光。她视若无睹,径直走进最里面那栋斑驳的单元楼,楼梯间的声控灯坏了,光线昏暗。
钥匙插入锁孔,打开房门。一股淡淡的霉味扑面而来。
房间很小,不足二十平米,陈设极其简单:一张硬板床,一个掉漆的衣柜,一张摇摇晃晃的书桌,除此之外,再无他物。墙壁有些地方起了皮,露出里面灰暗的墙坯。但出乎意料的,房间收拾得很干净,窗台上一盆绿萝顽强地生长着,给这方狭小的空间带来一丝生机。
这倒是符合原主那懦弱却又带着点倔强的性子。云清随手关上房门,将外界的一切喧嚣隔绝。她走到房间中央,深吸一口气,随即皱紧了眉头。
这个世界的灵气,不是稀薄,简直是贫瘠到令人发指!如同在沙漠中寻找水滴,微弱得几乎难以感知。难怪这具身体的资质如此之差,在这种环境下,能修炼出气感都算是天才了。
“麻烦。”她低声自语。想要尽快恢复实力,离开这个脆弱的躯壳,寻找回去的方法,或者至少拥有自保之力,光靠这点灵气,简直是痴人说梦。
她褪下身上那件象征耻辱的婚纱,随意扔在角落,仿佛丢弃一件垃圾。换上一身原主洗得发白的棉质家居服后,她盘膝坐在硬板床上,五心朝天,尝试运转玄门最基础的《蕴灵诀》。
神识如同细密的网,艰难地从虚空中捕捉那稀薄的灵气粒子。过程缓慢而痛苦,如同龟爬。丝丝缕缕的凉意顺着经脉汇入丹田,滋养着这具千疮百孔的身体,修复着因为灵魂强行入驻而产生的一些细微裂痕,以及原主长期郁结于心留下的暗伤。
效果微乎其微,但总胜于无。至少,能让这具身体暂时不会因为承受不住她的神魂之力而崩溃。
时间在寂静中流逝,窗外天色彻底暗了下来,城市华灯初上,霓虹的光芒透过没有窗帘的窗户,在水泥地上投下模糊的光影。
就在这时——
“咚、咚、咚。”
不轻不重、极有节奏的敲门声响起,打破了室内的宁静。
云清缓缓睁开双眼,眸中一丝微不可察的精芒一闪而逝。她并没有感到意外。从她在这具身体里苏醒,施展手段,甚至更早,原主在婚礼上“气绝身亡”又“死而复生”时,她就知道,必然会引来一些“关注”。只是没想到,来得这么快。
来者气息沉稳,脚步扎实,带着一股淡淡的、类似硝烟和纪律混合的味道,不是普通人。而且,只有一个人。
她没有动,只是淡淡地开口,声音在狭小的房间里清晰可闻:“门没锁。”
门外的人似乎愣了一下,沉默了几秒,才“吱呀”一声推开了老旧的木门。
一个穿着深蓝色夹克、身材精干、面容严肃的年轻男子站在门口。他约莫二十七八岁,寸头,眼神锐利如鹰,目光在接触到盘坐在床上的云清时,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异和审视。
眼前的女子,与他资料中那个唯唯诺诺、眼神躲闪的云清截然不同。她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就给人一种深潭般不可测的感觉,尤其是那双眼睛,平静无波,却仿佛能洞穿人心。
男子迅速收敛情绪,从口袋里掏出一个黑色的证件夹,打开,展示给云清,语气带着公事公办的严肃,但细微处却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恭敬:
“云清小姐,你好。冒昧打扰,我是国家特殊案件调查组第七行动队成员,周铭。”
证件上的国徽清晰可见,旁边是男子的照片、姓名和编号,“特殊案件调查组”几个字尤为醒目。
云清的目光在证件上停留了一瞬,又落回周铭脸上,没有露出任何惊讶或惶恐的表情,只是平静地问:“有事?”
周铭心中微凛。寻常人听到“特殊案件调查组”这名头,多少会有些反应,但眼前这位,淡定得过分了。他收起证件,态度更加慎重了几分:“我们遇到一桩案子,有些……不同寻常。想请云小姐协助调查。”
“哦?”云清眉梢微挑,“我只是个普通人,能协助你们什么?”
周铭似乎早就料到她会这么问,从随身携带的公文包里取出一个平板电脑,操作了几下,调出一张照片,然后上前几步,将屏幕朝向云清。
“云小姐请看这个。”
照片是在一个看似非常豪华的客厅里拍摄的,背景凌乱,警方拉的警戒线依稀可见。画面的焦点是一个倒在地上的中年男子,穿着睡袍,面色呈现出一种极不自然的青黑色,双目圆睁,瞳孔涣散,嘴巴张得极大,仿佛死前看到了极其恐怖的景象。他的身体扭曲成一个奇怪的姿势,手指紧紧抓着胸口的地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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