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宅,已彻底沦为被世界遗忘的角落。时间在这里仿佛凝固,唯有无处不在的辐射尘埃在幽蓝的警报灯光下无声飞舞,诉说着一场永无止境的毁灭。宅邸深处,那间特制的隔离病房,更像是一座华丽的水晶棺,囚禁着徐氏家族最后两位成员非生非死的残骸。
徐岩石俯卧在病床上,全身超过百分之九十的区域已彻底化为一种黯淡无光的深灰色硅化物质,皮肤纹理被冰冷的矿物结晶取代,肢体僵硬地保持着某个瞬间的挣扎姿态,唯有连接着他头颅的精密生命监测仪上,那一道微弱到几乎平直的生物电流线条,证明着这具“石雕”内部,或许还残存着一丝渺茫到可以忽略不计的意识星火。那是比死亡更令人绝望的存在状态。
而在偏院那间临时布置成法坛的静室内,气氛同样压抑到令人窒息。徐天宇躺在中央的蒲团上,面色灰败如纸,呼吸微弱得几乎察觉不到。心口处,云清子以本命精血混合朱砂绘就的符阵光芒已黯淡到极致,其下的皮肤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正在缓慢蔓延的石化质感。金煞与土魄的平衡已被彻底打破,LSC那冰冷同化的力量正逐渐占据上风,蚕食着少年最后的生机。云清子盘坐在侧,道袍陈旧,面容枯槁,连日来的心力交瘁与修为损耗,让他这位本应仙风道骨的老道看起来如同风中残烛。但他那双深陷的眼眸,却依旧燃烧着不肯屈服的执拗光芒,死死盯着徐天宇心口那逐渐石化的区域,嘴唇无声翕动,诵念着已然效果甚微的护命经文。
就在这万籁俱寂、唯有绝望弥漫的时刻,一名穿着最高级别防护服、负责定时检查徐岩石状况的BMARC医疗组成员,如同被雷击般,踉跄着从隔离病房冲了出来,甚至顾不上严格的消毒程序,隔着面罩,对外面值守的人员发出变了调的惊呼:
“背…背部!徐岩石的背部!出现了…东西!”
消息第一时间传到了近乎油尽灯枯的云清子耳中。老道浑浊的眼中猛地爆射出一缕精光!一种难以言喻的、混合着惊愕与某种宿命感的预感击中了他。他猛地起身,因虚弱而摇晃了一下,随即稳住身形,对旁边协助的医护人员嘶声道:“快!带贫道过去!最高防护!”
穿上厚重的防护服,云清子在两名同样裹得严实的工作人员搀扶下,再次踏入那间死亡禁区般的病房。浓重的消毒水味和某种冰冷的矿物质气息扑面而来。他们小心翼翼地合力,将俯卧的徐岩石极其缓慢地侧过一定角度,露出那早已硅化的背部。
刹那间,所有人倒吸一口冷气,包括见多识广的云清子!
只见徐岩石那原本应该是一片死灰、光滑坚硬的硅化背脊皮肤上,此刻竟赫然浮现出一片极其繁复、精密的暗金色纹路!
那绝非人工雕刻或后期形成,更像是从硅化层的极深处自然“生长”透出!纹路由无数细密如蛛丝的线条和奇异符号构成,整体布局玄奥莫测,隐隐形成山水、星斗、器物的图案,更间有古老的谶言诗句点缀其间!这些纹路并非静止,而是在以一种极其缓慢、肉眼难辨的速度微微流转、变化,仿佛拥有某种诡异的生命力!暗金色的光芒在纹路中若有若无地闪烁,与病房内幽蓝的警报灯光交织,散发出一种跨越了千古岁月的神秘与不祥!
“这…这是…”一名医护人员声音发颤。
云清子猛地推开搀扶他的人,踉跄上前一步,几乎将脸贴到那冰冷的硅化背脊上,枯瘦的手指隔着防护手套,颤抖着虚抚那些不断变幻流转的暗金纹路。他的目光如同最精密的扫描仪,贪婪而惊骇地捕捉着那些图案与谶文的细节。
“坎离相克…马踏匈奴…日月当空…龙蛇起陆…这…这是…”云清子的呼吸骤然急促起来,防护面罩上瞬间蒙上一层白雾,他的声音因极度的震惊而扭曲变调,“《推背图》!这是《推背图》的象序?!怎么可能?!怎么可能烙印在人身上?!还是在这种状态下?!”
《推背图》!中华预言第一奇书!相传为唐初司天监李淳风与袁天罡所作,以六十象卦爻图案与谶言诗,推演后世兴亡更迭之大势!其内容隐晦玄奥,历来被视为天机莫测之象征!
而今,这号称揭示天机的预言图谱,竟以这种匪夷所思的方式,出现在一个被天外矿物彻底硅化之人的背上!并且是“活”的,仍在演化!
云清子只觉得头皮发麻,一股寒意从脊椎直冲头顶!他强压下翻腾的气血和几乎要炸裂的思绪,努力凝神,试图辨认那些流转图案中最为清晰、似乎正在指向“当下”的几幅!
其中一幅,隐约可见一座崩裂的山岳(青云山?),山腹中迸射出万道金光(石髓能量?),山下洪水滔天(能量泄漏引发的灾变?),一旁有谶文如血:“寰宇白茫茫,金石叩心殇。异色瞳仁观星陨,不是洪荒是坟场。”
另一幅,图案更为诡异,显示无数细小的人形如同朝圣般走向一个巨大的、扭曲的漩涡(能量漩涡?),漩涡中心却非黑暗,而是一点冰冷的幽蓝(与安倍晴海罗盘所见如出一辙!),旁有诗云:“万流归墟皆有路,高天之上悬冰墓。莫道金鳞化龙去,终是盘中饵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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