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霜抠开封泥,抓着密简伸到阿柴眼前,四指握着密简边缘,虎口一松,密简“唰”一声自行展落。
贺兰霜道:“你自看清,我只数五声,五、四、……、一!”
数罢,卷好密简。阿柴仍惊魂不定,问:“这封泥……”
“区区封泥,我自会处理,何足为虑?”贺兰霜道:“不过天地作证,密简中内容,只你看了,本姑娘可是一眼没看!”
说完,贺兰霜将密简收入襟中,抓了桌上二两银子,闪出门外,消失在夜色中。
阿柴一夜未眠,第二日一早,径直来到沙罗多府上。
沙罗多正准备上朝,此时睡眼惺忪,没好气地问道:“你如此早来,所为何事?”
阿柴又试探着问:“师父,今日可有什么重要差事,让徒儿去办?”
“无事。”沙罗多冷冷答道。
“师父,既然无事,徒儿欲告假半月,望师父恩准。”
“告假?为何?”
“徒儿有一亲眷,住焉耆南部。徒儿有一重要物品,须亲自送往,往返估时半月,也许…也许还需更久一些。”
“亲眷?什么亲眷?送什么物品?”沙罗多一脸狐疑,拉过一把椅子,坐下问道。
“回师父,乃是徒儿家母的表妹,出嫁后与徒儿家中几无联系,算起来是远亲。但她少时与家母一起长大,情感甚笃,前日里听说家母已逝,不胜伤感,便问家父是否有家母物件,愿求一二,供其留念。”
阿柴编到此处,想起自己母亲,眼泪扑簌簌掉落下来,情深意切。
“父亲便整理了一些,本欲到官驿托驿吏送去,但徒儿家母遗物本就不多,徒儿放心不下,执意亲送!求师父见怜,准许徒儿告假半月。”说罢下跪磕头。
沙罗多道:“罢了,你孝心一片,师父岂有不准之理?你自寻府上管家,说是我准的,要十两银子做盘缠。记住,速去速回。”
阿柴叩谢道:“多谢师父!师父恩典,阿柴没齿难忘!”
阿柴离了沙罗多王府,骑马来到掌军府门,直等到小丫出来取官贩的菜蔬,招呼她过来。
“柴哥哥!你怎么来了?”小丫欢喜奔来问道。
阿柴捋了捋小丫的秀发,深情地说:“丫头,我要去办一件重要的事。”这对少年爱侣又亲昵了几分,阿柴对小丫的称谓也变了。
“什么事,何时去?去多久?”
“今日便走。顺利的话,下月中旬便回。此事若成,也许……也许我会有机会得到封赏。”
“当真?!”小丫惊讶得跳了起来。
“嘘……”阿柴捂住小丫嘴轻声道:“此事重大,你可千万保密!”
小丫点点头,也压低声音问:“为何回来会有封赏?是要去立大功吗?”
“是,也许能立大功。立了大功,就有机会……”阿柴回道,眼里却装满了前途未卜的迷茫。
“丫头,”阿柴继续道:“若是我回不来了……”
“呸!”小丫皱眉嗔道:“柴哥哥你胡说什么呢?不许你不回来!”说完连连拍了阿柴几下,竟红了眼眶:“若是你不能回来,我宁可你不做什么血卫、掌军!”
阿柴感动,刮了一下小丫鼻子说:“好好,我一定回来。我偏要当掌军,我还要娶我家掌军夫人呢!”
阿柴说完,抱了抱小丫道:“好了,我走了,等我。”骑上马,又回身交代道:“你告诉小夕,让她去跟阿墨说,我自送东西去焉耆,不麻烦他和贝支绕远路去送了。”
“送什么东西?”
“送什么不重要,你只叫小夕转述我的话,阿墨自然就明白了!”
说罢,阿柴策马来到骁骑大营,点了本部四十名焱狼血骑,既不再和沙罗多打招呼,也不跟巴勒汇报,急匆匆离开都城出发了。
另一头,务涂谷皇宫廊亭里,宫廷礼官正给阿墨上课,教授西域外交礼仪。贝支自幼长在皇宫,老早学过,此刻便在外面练武,汗如雨下。
车合烈从外面进来,和贝支打了个照面。
“车叔叔!”贝支停下,恭恭敬敬地向车合烈行礼。
“继续,继续!”车合烈满脸堆笑,示意贝支继续,便进到廊亭,静静坐下,看着阿墨听课。
待到阿墨上好课后,车合烈示意礼官退下,自己坐到阿墨身边。
“墨儿,下午有何打算?”车合烈问。
“师父,焉耆新王登基,徒儿不日便去道贺,下午先回去收拾收拾,再温习刚刚所学的礼仪。”阿墨答道。
“嗯,你……不练练武么?你方才说的这些,晚上做也可以。”
“这,徒儿会好好练武的,师父放心。”
阿墨其实从未疏于练武,车合烈也很久没有过问督促了,今日突然这么一说,阿墨颇为奇怪。
“那便好。墨儿,你从焉耆回来不多久,便是小夕成人礼。比武在即,切莫掉以轻心。”
阿墨点头。
车合烈干咳一声,又问:“墨儿,你……喜欢小夕么?”
“喜欢,当然喜欢,就跟喜欢妹妹一样!啊不,比喜欢妹妹还喜欢!”阿墨肯定地答道。
车合烈闻言开怀道:“好好好,你和小夕嘛,确实可以比兄妹还要再亲一些。到时候……你也可以改口称师父作父亲了。呵呵呵……”说到这,车合烈竟自己尬笑起来。
听车合烈这么说,阿墨动情地回答道:“师父,徒儿也想叫您爹爹。徒儿驽钝,无甚宏伟志向,只愿一生侍奉在您左右!”
这几句话,阿墨说得情深意切!自七岁跟了车合烈,不管传武授业还是生活起居,车合烈对阿墨恩重如山,情深似海,虽名为师父,但在阿墨心中,车合烈早与父亲无异。
“好好!”车合烈喜不自胜,眼中竟有些湿润,赶紧站起来掩饰道:
“且先去焉耆,回来再说!闲暇时,一定多练练武,记住,莫要掉以轻心!”说罢拍拍阿墨肩头,转身走了。
出到廊亭外,贝支仍在练武,不见丝毫懈怠。见车合烈出来,又停下,恭恭敬敬地鞠躬喊道:“车叔叔!”
“好好好!”车合烈含笑点头回礼,向外走了几步,似乎想到什么,又回过头来对贝支道:“别太累,快些休息去吧!”看贝支听话坐下擦汗,便挺胸背手,哼着歌儿,离开皇宫向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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