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尘在暗紫云霭里跑了不知多久,青铜棋子的温度渐渐稳定,不再灼人,反倒像块暖玉贴在掌心。左胸的棋盘印记不再发烫,却开始隐隐作痛,痛的节奏很奇怪,像有人在他骨头里敲棋子——“嗒,嗒,嗒”,每响一声,前方的雾就淡一分。
他跑过一片枯树林,树干的截面都很平整,像被无形的刀齐齐斩断,断口处凝着层青铜色的薄霜。霜上有纹路,与棋子表面的星图符号如出一辙。阿尘伸手摸了摸,薄霜突然融化,渗入树干,枯树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抽出新芽,芽叶却是玄黑色的,叶脉像极了棋盘线。
“这地方……活着?”阿尘喃喃自语,脚下突然踢到个硬东西。
是半截生锈的铠甲,看样式是百年前的军甲。铠甲的胸腔位置有个窟窿,窟窿边缘不是利器造成的,而是像被什么东西“啃”过,留下犬牙交错的痕迹。阿尘弯腰想捡,铠甲突然“咔哒”一声弹起,空洞的头盔里亮起两点青光,竟朝着他的脖子咬来!
“滚开!”阿尘下意识地举起青铜棋子,棋子的银光撞上铠甲的青光,铠甲像被泼了沸水的冰雪,瞬间融化成滩锈水,锈水里浮出几缕黑烟,烟里有模糊的人影在挣扎,最后消散在雾里。
棋子上的星图符号又亮了一枚,这次阿尘看清了,符号连成的图案,像条蜿蜒的路,路的尽头,是片发光的林子——林子里的树不是长在地上,而是倒悬在半空,树根缠着银白色的丝,丝结成个巨大的茧,茧的轮廓在雾里若隐若现,正是他在幻象里看到的“茧房”。
“那就是……皇陵地宫里的东西?”阿尘刚要迈步,脚下的地面突然震动,不是远处厮杀的余波,是来自地底的、有节奏的震颤,像某种巨大的心跳。
震颤声里,暗紫云霭开始旋转,形成个漏斗状的漩涡,漩涡中心,缓缓升起十二道人影。
这些人影穿着灰黑色的长袍,袍子上绣满了棋盘纹路,脸被兜帽遮住,只能看见露在外面的手——那不是人的手,是由无数细小的青铜棋子拼接成的,指节转动时,发出棋子碰撞的脆响。他们手里握着不同的兵器:有的是棋盘形状的盾牌,有的是棋子串成的长鞭,还有人背着个巨大的算盘,算珠竟是打磨成棋子模样的骨片。
“弈族……”阿尘的青铜棋子突然剧烈颤动,像在害怕,“你们是……”
最前面的人影摘下兜帽,露出张没有五官的脸,脸的位置只有块光滑的玄黑玉石,玉石上刻着枚青铜古字“贞”——正是棋盘边缘十二字之一。“擅入‘禁着点’者,斩。”玉石脸发出的声音不是人声,是无数棋子摩擦的杂音,“第一子,你不该来这里。”
“禁着点?茧房里有什么?”阿尘握紧棋子,左胸的印记突然发烫,烫得他几乎站不稳,“你们是谁?为什么要护着这东西?”
“护?”另一个弈族人冷笑,他的兵器是柄由纵横线组成的剑,剑身泛着青光,“我们是棋盘的‘规矩’,它沉睡时,我们守界;它苏醒时,我们清场。”他抬剑指向阿尘身后,“比如,那些追来的‘杂音’。”
阿尘回头,只见暗紫云霭里冲出数道身影——陆承影带着镇玄司影卫追来了,萧长庚、慧能大师、玄清子竟也跟在后面,显然是暂时放下了争斗,都想先找到阿尘和茧房。殷千柔的身影没在其中,想来是被混战拖住了脚步。
“拿下那小子!”陆承影一眼就看到了阿尘,挥手示意影卫放箭。可弩箭刚飞到弈族人身前,就被无形的棋盘线拦住,在空中碎成粉末。陆承影瞳孔一缩:“这些是什么东西?”
“弈族。”萧长庚的春秋笔悬在半空,墨珠剧烈跳动,“古籍记载,是比三教更古老的存在,世代守护棋盘的‘活规则’。他们不属正邪,只认棋盘的意志。”
“认棋盘意志?”玄清子的拂尘指向玉石脸的弈族人,“那你们为何拦着‘第一子’?他是棋盘自己选的!”
玉石脸的弈族人举起手,掌心的青铜棋子拼成个“禁”字:“他是‘引子’,不是‘棋子’。茧房里的东西醒了,需要‘引子’来喂,可这局棋还没下完,不能现在喂。”
“茧房里是什么?”慧能大师的念珠转动,金光护住周身,“是百年前皇陵地宫里的东西?”
弈族人没回答,只是齐齐举起兵器。刹那间,周围的地面突然升起无数棋盘线,将所有人都困在一个巨大的九宫格里——陆承影的影卫在“离”位,那里的地面开始发烫,靴底冒出青烟;萧长庚在“震”位,空中落下无数墨色的雷,劈得他墨堤连连震颤;慧能大师在“坎”位,脚下涌出黑色的水,水里伸出无数手,想把他拖下去;玄清子在“艮”位,山石从四面八方合拢,眼看就要将他埋住。
“这是‘九宫杀局’!”玄清子急喝,“他们在用棋盘的力量攻击!”
阿尘站在九宫格中心,却没受到任何攻击。玉石脸的弈族人盯着他:“第一子,你有两个选择:要么跟我们走,待在‘安全区’直到棋局结束;要么留在这,和他们一起变成‘清场’的对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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