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港的影子刚消失在王庭结界外,血玉壤广场上的“记序蛊”便已化作漫天银线,飞向苗疆九部七十二寨。这些带着共生真相的光丝,落在古寨的蛊纹石柱上,落在守寨人的银饰里,也落在孩童手中转动的蛊铃上——九千年未响的“醒蛊音”,终于穿透了被篡改的历史迷雾。
但迷雾的消散,并未带来预想中的平静。
黑苗古寨的祭坛上,大祭司蒙着双眼的青布正往下滴着血。他面前的“镇寨蛊鼎”里,十二只“噬魂蛊”正围着一块黑色的骨片嘶吼——骨片上刻着《噬灵蛊典》的残页,是景帝当年篡改经文时,特意留给黑苗的“信物”。
“圣女疯了!”大祭司猛地扯下青布,眼窝是空的——那里原本嵌着两颗“视物蛊”,三天前被他亲手剜出,以示对古老契约的忠诚,“她竟让外人玷污王庭!共生?那是懦夫的借口!真正的苗疆力量,是吞噬!是掠夺!”
祭坛下,数百名黑苗族人举着蛊幡,幡面上的噬灵龙纹在记序蛊的银线下扭曲、褪色。他们中最年长的“蛊老”,正用骨刀划破掌心,将鲜血滴入石缝——石缝里爬满了细小的“听骨蛊”,这些蛊虫能将地面的震动转化为声音,传向其他八部:“芈瑶背叛先祖!请诸部共讨王庭,重立《噬灵蛊典》!”
然而回应他们的,不是呼应的鼓声,而是从白苗、花苗、青苗诸部传来的“和鸣蛊”声。
白苗的“月神寨”里,年轻的寨主阿月正将记序蛊融入祖传的“月华蛊”。月华蛊本是吸收月光之力的温和蛊种,此刻却在银线的滋养下,长出了半透明的翅膀——这是共生之力赋予的“迁徙”能力,让原本只能守在寨中的蛊虫,第一次能随月光飞向远方。
“大祭司不懂,先祖留下的不是掠夺的权力,是守护的责任。”阿月抚摸着翅膀颤动的月华蛊,她身后的族人正将寨子里最毒的“腐心蛊”放入特制的玉盒——这些蛊虫不再被用于伤人,而是要送去王庭的“蛊药圃”,与守序蛊共生,转化为治疗旧伤的灵药,“记序蛊告诉我们,初代圣女以身饲蛊,不是为了统治,是为了让苗疆的土地不再被战争污染。”
矛盾在第七天爆发。
当芈瑶带着“息壤龙”褪下的一片鳞甲,前往“万蛊碑林”举行新的“认主仪式”时,黑苗的“蚀骨蛊阵”突然在碑林外发动。数万只漆黑的蛊虫从地下涌出,组成一张巨大的网,网眼处闪烁着噬灵龙蛊的凶光——这是大祭司用全族精血催动的禁术,要在碑林前“净化”被“共生邪说”污染的圣女。
“芈瑶!你可知罪!”大祭司站在阵眼,手中高举那块黑色骨片,骨片上的残页正在发光,“碑林刻着历代圣女的血誓,第一条便是‘蛊力为尊,强者噬弱’!你敢篡改祖训,就该被蚀骨蛊啃成飞灰!”
芈瑶没有后退。她将息壤龙鳞甲放在碑林最古老的一块石碑上——石碑上刻着初代圣女的血纹,纹路由无数细小的守序蛊组成,此刻正顺着鳞甲的纹路游动,在半空拼出初代圣女的虚影。
“先祖的血誓,你只看懂了一半。”虚影开口,声音里带着息壤龙的共鸣,“‘蛊力为尊’的下一句,是‘尊在护生,非在杀生’。当年初代圣女写下血誓,是为了约束那些滥用蛊力的族人,不是让你们把掠夺当荣耀!”
蚀骨蛊阵突然剧烈波动,边缘的蛊虫开始褪色,露出守序蛊的银色——这些所谓的“蚀骨蛊”,本就是被黑苗用禁术扭曲的守序蛊,此刻在初代虚影的感召下,正逐渐恢复本性。
“不可能!”大祭司将更多精血注入骨片,骨片上的噬灵龙纹活了过来,扑向芈瑶,“先祖怎么会认同共生!她当年杀了多少反抗的部落,才统一苗疆!”
“那是因为那些部落用蛊虫制造瘟疫,让千里土地寸草不生。”初代虚影抬手,一道银线缠住噬灵龙纹,“初代圣女杀的是‘恶’,不是‘异’。她留下的碑林,刻着所有部落的蛊术精髓,就是要让苗疆记住——不同的蛊,能在同一片土地上共生,就像不同的花,能开在同一座山上。”
碑林周围的石碑突然全部亮起,白苗的月华纹、花苗的蝶蛊纹、青苗的毒藤纹……所有部落的蛊纹都在发光,与息壤龙鳞甲的纹路交织,形成一张覆盖整个碑林的保护网。网下,那些正在恢复本性的蚀骨蛊,开始分解蚀骨的毒素,转化为滋养土地的能量——就像苗疆王庭的血玉壤那样。
黑苗族人手中的蛊幡,有一半已经褪色,露出幡布下原本的守序蛊纹。一个年轻的黑苗猎手突然扔掉幡旗,跪在地上:“我爷爷当年就是因为不愿用噬灵蛊害人,被大祭司处死……他说过,蛊虫不该是凶器,是朋友。”
越来越多的黑苗族人放下武器。他们看着那些恢复银色的守序蛊,看着碑林上交织的各族蛊纹,终于明白大祭司口中的“祖训”,早已被仇恨和贪婪扭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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