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场酣畅淋漓的雷雨过后,天空像是被彻底洗刷了一遍,蓝得透亮,空气里弥漫着泥土和青草的清新气息。阳光也变得温柔起来,不再像前几日那般毒辣。田里的麦穗在雨水的滋润下,似乎又饱满了几分,沉甸甸地低着头,预示着即将到来的收获。
谢薇虽然人离开了红星公社,但她留下的影响,却像春雨渗入土地,悄无声息地改变着一些东西。最明显的,就是陈卫红对廖奎的“研究”进入了新的阶段。她不再满足于记录和解释廖奎那些基于经验的“土法”,而是开始尝试进行一些小规模的、受控的对比实验,试图用谢薇推崇的“科学方法”来验证这些土法的有效性。
这天上午,陈卫红拿着一个小本子和几个做了标记的竹片,找到了正在给几头即将断奶的小猪崽检查牙齿的廖奎。
“廖奎同志,”陈卫红语气认真,带着一种研究者的严谨,“关于你之前提到的,可以通过观察猪的眼神、耳朵姿态和尾巴的摆动幅度来判断其健康状况甚至‘情绪’的说法,我想设计一个简单的验证实验。”
廖奎抬起头,有些茫然。判断猪健不健康,对他来说就像呼吸一样自然,还需要验证?
陈卫红显然早有准备,她指着猪圈里几头看起来没什么区别的小猪崽说:“我们挑选几头体型、日龄相近的猪崽,分为两组。一组由你按照你的方法进行日常观察和判断,记录下你认为‘健康活泼’、‘一般’、‘稍有不适’的个体。另一组,则由我定期测量它们的体温、记录精确的采食量和体重变化,作为客观指标。一段时间后,我们对比两组数据,看看你的主观判断与客观指标之间,吻合度有多高。”
廖奎听得一愣一愣的。量体温?记录每顿吃多少?这得多麻烦?猪又不是机器,还能顿顿上秤?他心里觉得这女知青有点……过于较真了。但想到脑海里那个【知识的河流】任务,以及谢薇离开时那带着质疑的眼神,他还是点了点头:“行,你弄吧。”
陈卫红见他同意,眼睛一亮,立刻开始动手。她小心翼翼地将挑选出来的小猪崽分成两组,给它们系上不同颜色的布条,然后在猪食槽旁放了个小本子,准备记录。那认真的架势,看得旁边的老王头直咂舌:“好家伙,这比伺候月子还精细哩!”
就在陈卫红忙着搞她的“科学实验”时,李主任背着手,踱步来到了养猪场。他脸上带着和煦的笑容,先是远远地看了一会儿陈卫红忙碌的身影,又看了看正在一旁默默配合、偶尔根据陈卫红的要求指出某头猪“今天似乎不太爱动弹”的廖奎,满意地点了点头。
“好啊,好啊!”李主任走到廖奎身边,拍了拍他的肩膀,声音洪亮,“小廖啊,看到你和陈卫红同志这样密切合作,我很欣慰!这说明什么?说明我们红星公社的技术小组,不仅在实践上走在了前面,在‘理论结合实际’这方面,也开始摸索出门道了嘛!”
他这话看似是对廖奎说的,眼神却不时瞟向不远处的谢薇(虽然人不在,但影响力在),更像是在说给某个想象中的、更高层的听众听。
“省里谢专家虽然走了,但她留下的科学精神,我们要好好学习,深刻领会!”李主任挺了挺胸膛,努力让自己的话听起来更有水平,“尤其是你,廖奎,你的经验是宝贵的,但也要与时俱进,要学会用科学的语言,把咱们的宝贵经验总结出来,升华上去!这对你个人,对咱们公社,都是大有好处的!”
廖奎默默地听着,没什么反应。李主任这套官话他听得多了,无非是希望他能拿出更多可以写进报告的“成绩”。
李主任见廖奎还是那副闷葫芦样子,也不在意,又勉励了几句,便踱着步子去看陈卫红的“实验”进展了。他心里的小算盘打得噼啪响:只要廖奎和陈卫红真能鼓捣出点“科学验证过的土法”,那下次去县里开会,他李主任腰杆子就能挺得更直!这可都是响当当的政绩!
接下来的几天,陈卫红的对比实验在一种略显古怪的氛围中进行着。廖奎依旧凭着他那套难以言传的“感觉”判断猪的状态,而陈卫红则一丝不苟地记录着各种数据:体温(测量过程往往引得小猪崽一阵骚动)、采食量(需要时刻盯着,防止猪把食拱得到处都是)、甚至粪便的性状……
老王头负责的“外联”工作,最近也多了一项新内容——向好奇的社员们解释陈卫红在干啥。
“啥?给猪量体温?闲得慌吧!”
“记录猪吃了多少?猪又不是她家娃,还能按顿喂?”
“科学?科学能当饭吃吗?”
面对这些议论,老王头充分发挥了他那三寸不烂之舌的功力,把陈卫红的实验吹得神乎其神,什么“这是省里专家留下的最新研究方法”、“以后咱公社的猪都能成精”云云,倒也唬住了一些人。
而廖奎,在配合陈卫红实验的过程中,也隐约感觉到了一些不同。当他更加专注地去“感受”猪的状态时,【基础兽医诊断(被动)】似乎运转得更加顺畅,甚至【谛听术】那坑爹的被动触发,好像也频繁了那么一丝丝?当然,听到的依旧是些“饿死了两脚兽怎么还不开饭”、“旁边那家伙又抢我位置”之类的猪界日常,没什么实际用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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