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雅姿趁势继续追问,语气愈发急切:“薇薇,你跟我说实话,到底是哪个朋友?男的女的?还有,上次你回来,手腕上多了块手表,我问你,你支支吾吾说是在下面考察时跟老乡换的。当时我就觉得不对劲,谁家老乡会有劳力士手表?还肯跟你换?现在又冒出个钻石发夹……你……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家里?”
谢薇被父母两面夹击,尤其是母亲连珠炮似的追问和父亲那审视的目光,让她有些招架不住。她深吸一口气,知道今天不给出个说法是过不了关了。
她定了定神,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平静自然:“爸,妈,你们别瞎猜。就是一个朋友,我之前去下面公社考察技术的时候认识的。人家……人家有点家底,可能觉得投缘,就送了点小礼物。手表确实是换的,我帮了他忙,他感谢我。这发夹……我也是今天才拿到,真不知道这么贵重。”
“考察时认识的?哪个公社?叫什么名字?做什么的?”谢广安开口了,声音不高,却每个字都带着分量。他走到沙发主位坐下,示意妻子和女儿也坐下谈。
萧雅姿紧挨着丈夫坐下,目光紧紧盯着女儿。
谢薇知道躲不过去,只能半真半假地回答:“红星公社的,叫廖奎。是……是公社畜牧兽医技术小组的骨干,技术很好,这次是来省农科院参加培训班的。”她刻意省略了廖奎“杀猪匠”的出身和那复杂的“成分”问题。
“红星公社?畜牧兽医技术骨干?”萧雅姿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一个公社的技术员,能有这家底?随手送劳力士和钻石发夹?薇薇,你当爸妈是三岁小孩吗?”
谢广安虽然没有说话,但眼神里的怀疑丝毫没有减少。一个偏远公社的年轻人,拥有如此财力,这本身就极不寻常,要么是家世极其特殊(但那种家庭的孩子怎么可能在公社做技术员?),要么就是来路不正。无论是哪种,都让他本能地产生警惕。
“妈!人家祖上……祖上说不定就是经商的,有点家底传下来不行吗?再说了,朋友之间送点礼物怎么了?你们能不能别把人都想得那么复杂?”谢薇有些急了,语气也冲了些。她不能说出系统的事情,也无法解释廖奎那些“家底”的真正来源,只能硬着头皮辩解。
“朋友之间送点礼物?”萧雅姿气得提高了声音,“送这么贵重的礼物?薇薇,你年纪不小了,有些道理不用我多说!无功不受禄,他一个年轻小伙子,平白无故送你这么贵重的东西,是什么意思?你收下又是什么意思?你让我们怎么想?”
谢薇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无言以对。母亲的话句句在理,她无法反驳。她能说什么?说她和廖奎已经超越了“朋友”关系?说他们两情相悦?在父母如此激烈的反应下,她如果此刻坦白,无异于火上浇油。
客厅里的气氛一下子降到了冰点。
谢广安沉默了片刻,终于再次开口,声音低沉而带着不容置疑的权威:“薇薇,你也不小了,做事要有分寸。交友要谨慎,尤其是……和这些背景不明、行为出格的人交往,更要留个心眼。那块手表,还有这个发夹,太扎眼了,以后尽量不要戴。尤其是不能戴到单位去,影响不好。”
他顿了顿,看着女儿倔强而又有些苍白的脸,补充道:“至于那个叫廖奎的年轻人,他来省城培训,你们作为曾经的同事,正常的交往可以,但要把握好度。明白吗?”
这不是商量,而是命令。
谢薇低着头,手指紧紧攥着衣角,心里充满了委屈、不甘和一种被误解的烦躁。她知道父母是为她好,担心她上当受骗,或者卷入不必要的麻烦。但他们根本不了解廖奎,不了解他的本事,他的坚韧,他那些看似不合理之处背后的秘密……
“我知道了。”她最终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声音闷闷的。
“好了,时间不早了,洗洗睡吧。”萧雅姿见丈夫表了态,也缓和了语气,但眼神里的担忧并未散去。
谢薇站起身,默默地走回自己的房间。关上门,背靠着冰冷的门板,她才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她抬手,轻轻取下那枚钻石发夹,握在手心。冰凉的触感和坚硬的棱角,提醒着她这份礼物的真正价值,也提醒着她与廖奎之间,那看似被新衣服和短暂欢愉掩盖了的、巨大的现实鸿沟。
窗外,军区大院的夜晚寂静无声,只有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而她的心里,却掀起了惊涛骇浪。父母的反对,像一盆冷水,将她今天见到廖奎、为他忙碌打扮的喜悦浇灭了大半。前路,似乎比她想象的要更加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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