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小深缩了缩脖子,连连点头。
老王头的目光最后落在了角落里脸色苍白的刘淑芬身上,他的心也跟着紧了一下。这才是最关键的环节。
他挥挥手让其他人先去忙,单独把刘淑芬叫到了堆放药材的里屋。屋里光线昏暗,弥漫着草药苦涩的气味。
“淑芬丫头,”老王头的语气缓和了些,但依旧凝重,“刚才的话,你都听到了。这次的事,闹大了。省里来了大领导,专门查你和廖奎的事。”
刘淑芬低着头,双手死死地绞在一起,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身体微微发抖。她从听到消息的那一刻起,心就提到了嗓子眼,巨大的恐惧如同冰水般浇遍了全身。
“王……王叔,我……我和廖奎是清白的……”她声音颤抖,带着哭腔。
“我知道你们是清白的!”老王头打断她,声音压得极低,“但现在不是你说清白就清白的!人家要证据,要口供!等会儿领导肯定要单独找你谈话,问你和廖奎到底怎么回事,有没有那种关系!”
他盯着刘淑芬,一字一句地说道:“你给我听清楚了,咬死了,就是没有!就是乡亲情谊,他帮你干过重活,你感谢他,仅此而已!晚上见面?没有的事!都是别人瞎传的!”
刘淑芬抬起头,眼中满是泪水和无助:“可是……王叔,我怕……我怕我说不好……”
“说不好也得说!”老王头语气严厉起来,“这不是你怕不怕的事!这事要是坐实了,廖奎就完了!他在省城的前程,他的一切都毁了!他这辈子就抬不起头了!还有你!”老王头的声音带着一种残酷的冷静,“你以为你能跑得了?‘勾引青年’,‘乱搞男女关系’的帽子扣下来,你想想你会是什么下场?批斗?游街?发配到最苦的农场去改造?你受得了吗?”
“发配农场”四个字,如同惊雷般在刘淑芬耳边炸响!她仿佛已经看到了自己被剃了阴阳头,脖子上挂着破鞋,被无数人指指点点的场景,……那种恐惧,深入骨髓!
她猛地打了个寒颤,脸色惨白如纸。
老王头看着她惊恐万状的样子,心中不忍,但为了廖奎,也为了她自己,他必须把最坏的结果摆在她面前。
“淑芬,”老王头叹了口气,语气放缓,带着一丝劝慰,“我知道你心里……对廖奎可能有点不一样。但那孩子,是蛟龙,是要上天的人。咱们这浅水洼,留不住他。你和他,本来就不是一条道上的人。这次的事,是劫难,也是了断。你帮他过了这一关,就是全了你们之间的情分,也是救了你自己。以后,各走各的路,各自安好,啊?”
刘淑芬的眼泪终于忍不住,大颗大颗地滚落下来。老王头的话,像一把钝刀,割开了她心中最后一丝隐秘的幻想。是啊,她和他,从来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那些短暂的温暖和依靠,不过是命运施舍的一点错觉。如今梦该醒了。
她用袖子狠狠擦掉眼泪,深吸了几口气,努力平复着颤抖的身体和混乱的心绪。为了廖奎的前程,也为了自己能在这红星公社继续苟活下去,她必须撑过去!
“王叔……我……我明白了。”她的声音依旧带着颤音,但眼神里却多了一丝决绝,“我知道该怎么说。我和廖奎,是清白的。”
老王头看着她眼中那份混合着痛苦、恐惧和坚定的复杂光芒,心中稍稍安定,点了点头:“好孩子,委屈你了。记住,无论他们怎么问,怎么吓唬你,就这一句话!”
……
下午,调查组的谈话开始了。地点设在公社的一间小办公室,张副主任亲自坐镇,一名干事负责记录。
技术小组的成员们被依次叫进去谈话。
赵小深进去前还被陈卫红拉着叮嘱了几句,他进去后,开始有些紧张,说话磕巴,但一提到廖奎的技术和人品,立刻就激动起来,滔滔不绝地说廖奎怎么厉害,怎么无私地教大家技术,怎么帮助公社解决难题,对于男女关系问题,他瞪着眼睛说:“绝对没有!都是那些长舌妇瞎嚼蛆!廖奎哥一心扑在技术上,哪有功夫搞那些!”
陈卫红则沉稳得多,他客观地陈述了廖奎在技术上的贡献和认真负责的态度,对于流言,他表示:“公社确实有过一些传闻,但都是毫无根据的猜测。廖奎同志为人正派,我相信他不会做出格的事。他与刘淑芬同志接触,我们了解到的情况都是正常的邻里互助。”
张小花被问及时,显得有些拘谨和疏离,她证实了廖奎在公社时确实埋头技术,与女同志接触很少,对于刘淑芬,她表示不太了解,但相信廖奎的为人。
轮到刘淑芬时,气氛明显更加凝重。
她走进办公室,低着头,不敢看坐在对面的张副主任,双手紧紧抓着裤缝,指节泛白。
“刘淑芬同志,请坐,不要紧张。”张副主任语气尽量平和,“我们找你,主要是想了解一下你和培训班学员廖奎同志的关系。请你如实向组织反映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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