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的蛰伏,对于廖奎而言,漫长如同一个世纪。招待所的房间几乎成了他的整个世界,每日除了雷打不动的四小时系统学习,便是对着窗外有限的天空出神,心中反复推演着各种可能,既有对清白的坚信,也有一丝对命运无常的隐忧。与谢薇通过系统空间的纸条传情,是他这段灰暗日子里唯一的光亮和支撑。
这天清晨,天色刚蒙蒙亮,廖奎一如往常地早起,正准备开始新一天的学习,房门被敲响了。
门外站着的是培训部的张副主任和那位负责纪律的李干事。两人的脸色不再像上次问话时那般凝重,反而带着一种如释重负的平和。
“廖奎同志,”张副主任开口,脸上甚至带着一丝温和的笑意,“经过组织上认真、细致的调查,关于你的问题,已经全部查清楚了。”
廖奎的心猛地提了起来,屏住呼吸,等待着最终的宣判。
“现已查明,”张副主任语气清晰而肯定,“之前那封匿名举报信,纯属污蔑捏造!是有人出于个人嫉妒和不可告人的目的,对你进行的恶意打击报复!信中反映的你与红星公社刘淑芬同志所谓‘生活作风问题’,完全子虚乌有!红星公社的广大干部群众,包括刘淑芬同志本人,都证实了你的清白!组织上认定,你是一位品德端正、技术过硬的好同志!”
尽管早有预料,但当“完全子虚乌有”、“证实清白”这些字眼清晰地传入耳中时,廖奎还是感觉一股巨大的热流从胸腔直冲头顶,眼眶瞬间就湿润了。这半个月来的压抑、愤怒和等待,在这一刻终于得到了释放!他紧紧攥住了拳头,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激动和哽咽:
“谢谢组织!谢谢领导!还我清白!”
李干事也上前一步,拍了拍他的肩膀:“廖奎同志,这段时间委屈你了。组织上是不会冤枉一个好同志的。现在问题已经查清,你的停学调查从即刻起正式解除!你可以立刻回到培训班,准备接下来的结业事宜!”
“是!谢谢领导!”廖奎用力点头。
张副主任的脸色随即又严肃起来:“至于诬告你的责任人,我院技术员陈思远,其行为极其恶劣!私自打着单位旗号下乡调查,捏造事实,匿名诬告,严重违反了组织纪律,破坏了同志间的团结,性质极其严重!经院党委研究决定,并报上级主管部门批准,给予陈思远开除公职,遣送回原籍,交由当地群众监督劳动的处分!相关处理通报,今天就会在全院公布!”
开除公职!遣返原籍!监督劳动!
这在这个年代,几乎是仅次于牢狱之灾的严厉惩罚!意味着陈思远的前途彻底断送,人生轨迹将发生翻天覆地的逆转。
廖奎心中并无太多快意,反而有一种沉甸甸的感慨。嫉妒如同一剂毒药,最终反噬了自身。但他绝不会对此人有丝毫同情,这一切,都是陈思远咎由自取。
送走了张副主任和李干事,廖奎关上门,背靠着门板,仰起头,长长地、畅快地舒出了一口积压在胸中半个月的浊气!
清白!他终于清白了!
第一时间,他几乎是本能地冲到书桌前,拿出纸笔,手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写下了一行字:
【薇,云开雾散!调查结束,还我清白!诬告者陈思远已被严惩!我已解除禁足,即返课堂!等我!】
他将纸条小心放入系统空间,看着它消失,仿佛能看到谢薇收到消息时那如释重负、喜极而泣的模样。这一刻,他无比渴望立刻见到她,将她拥入怀中,告诉她,一切都过去了。
没有片刻停留,廖奎仔细整理了一下身上那件青年装,深吸一口气,推开招待所的房门,大步走了出去。外面的阳光有些刺眼,空气却格外清新。他迈着坚定的步伐,朝着培训班的教室走去。
当他推开那扇熟悉的教室门时,原本有些嘈杂的课堂瞬间安静了下来。所有学员的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他身上。那目光中,充满了惊讶、好奇、探究,还有几分不易察觉的尴尬和躲闪。
这半个月,关于他的流言传得沸沸扬扬,虽然大多数人将信将疑,但“生活作风问题”这顶帽子太过沉重,无形中让许多人对他敬而远之。此刻他突然出现,神情坦然,步履从容,与众人想象中颓废、灰暗的形象截然不同,怎能不让人吃惊?
廖奎无视那些复杂的目光,径直走向自己空置了半个月的座位。同桌的马向东瞪大了眼睛,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道:“好家伙!你可算回来了!没事了吧?”
廖奎对他笑了笑,点了点头:“没事了,查清楚了,是污蔑。”
他的声音不大,但在寂静的教室里却格外清晰。周围几个学员闻言,神色都放松了不少。
授课老师也注意到了他,微微颔首示意,并未多问,继续讲课。廖奎拿出笔记本和钢笔,很快便沉浸到了课堂内容之中,仿佛这半个月的空白从未存在过。他这份镇定和专注,让一些原本心存疑虑的学员,也渐渐打消了疑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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