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大荒的日子,在刺骨的寒冷和繁重的劳作中,铺陈开来。廖奎迅速适应了畜牧科的工作节奏。他技术扎实,手脚利落,加上【精准轨迹指引】和【无痛微创操作指引】的辅助,处理起牲畜的常见病症和外伤来得心应手,连最初对他持审视态度的张振山科长,偶尔在看到他干脆利落给马匹灌药或者给猪仔进行小手术后,紧皱的眉头也会略微舒展一下。
然而,廖奎的心思并不全在牲畜身上。他像一头敏锐的猎豹,在履行本职工作的同时,无声地张开所有感官,捕捉着任何可能与谢薇父母相关的信息。
【谛听术(被动)】在这种环境下,展现出其独特的作用。
在猪号巡查时,他能“听”到老母猪抱怨崽子们抢食太凶,也能“听”到几头育肥猪对即将到来的、更寒冷的天气感到不安。这些信息用处不大。但有一次,在靠近农场边缘、离那片被铁丝网隐约隔开的区域不远处的马号里,他正检查一匹拉车马的蹄子,【谛听术】捕捉到了旁边几匹辕马断断续续的“思绪”:
“……西山……拉石头……重……累……”
“……那些人……走路慢……鞭子……”
“……冷……草料少……”
西山?拉石头?走路慢,还有鞭子?廖奎的心猛地一跳。他不动声色,继续手里的工作,耳朵却竖得更尖。可惜,牲畜的思维简单而碎片化,无法提供更具体的信息。但“西山”和“劳改”这两个关键词,与他之前模糊听到的“西山劳改队”对上了。
除了依靠牲畜,【基础洞察】也让他在与同事的日常接触中,捕捉到一些意味深长的细节。
韩志刚年轻,没什么心机,干活卖力,话也多。一次,两人一起去领兽药,路上韩志刚搓着冻红的手抱怨:“廖哥,你说这鬼天气,后勤仓库那边领东西还那么麻烦,盘查来盘查去的,尤其是往西山那边送的东西,更是看得紧,好像谁要贪那点黑窝头似的。”
廖奎心中微动,面上却只是随口附和:“西山?是劳改队那边吧?规矩严点也正常。”
“可不是嘛!”韩志刚没多想,嘟囔道,“听说那边日子更苦,前阵子好像还病倒了好几个,秦老头还被叫去瞧过,回来说那边缺药,人也冻得够呛……”他说到这里,似乎意识到自己多嘴了,赶紧左右看看,压低声音,“廖哥,这话你可别往外说啊,让科长知道我又瞎打听,该骂我了。”
廖奎点了点头,表示明白,心里却记下了“病倒了好几个”、“缺药”这些信息。这让他心头一紧,岳父岳母的身体能扛得住吗?
而那位老兽医秦技术员,依旧沉默寡言,对廖奎保持着距离。但廖奎敏锐地察觉到,每次有人(哪怕是张科长)无意中提起“西山”或者“劳改队”时,秦老头擦拭银针或整理药材的手会有极其细微的停顿,那浑浊的眼睛里也会闪过一丝难以捕捉的复杂情绪,像是厌恶,又像是……别的什么。他似乎知道些什么,但显然,他绝不会主动对廖奎这个“外人”吐露半分。
各种碎片化的信息,如同散落在荒原上的珠子,廖奎小心翼翼地收集着,却暂时找不到那根能将它们串联起来的线。“西山劳改队”确实存在,条件极其艰苦,可能还发生了病情。但谢广安和萧雅姿是否就在其中?具体在哪个分队?身体状况如何?这些关键信息,依旧被牢牢封锁在严格的管制和人们的缄默之下。
晚上,回到那间经过几天努力、缝隙被泥巴糊住大半、终于不那么透风但依旧冰冷的土坯房,廖奎会将白天听到的零碎信息低声告诉谢薇。
听到“病倒了好几个”、“缺药”时,谢薇的脸色瞬间白了,手指紧紧绞在一起,眼中是无法掩饰的担忧和恐惧。
“别怕,”廖奎握住她冰冷的手,声音低沉而肯定,“我们现在确定了大致方向,就在西山。信息少,是因为我们刚来,还没取得足够的信任。等我在这里站稳脚跟,做出点成绩,或许能接触到更多信息。你在后勤,也要留心,特别是药品、御寒物资的流向。”
谢薇用力点头,将担忧压在心底,眼神重新变得坚定:“我知道,奎哥。我会留意的。”
寻找父母的路,注定漫长而艰难,充满了不确定性。但至少,他们不再是毫无头绪。廖奎凭借着自己的能力和系统的辅助,已经在这片看似铁板一块的土地上,捕捉到了第一缕微弱的、指向目标的暗流。接下来的,就是耐心、时间,以及等待一个合适的契机。
土坯房内,最后一抹昏黄的烛光在穿墙而入的寒风摇曳下,不甘地跳动了两下,终于彻底熄灭。黑暗与冰冷如同实质的潮水,瞬间将狭小的空间吞没。即便已经用泥巴仔细糊过了最明显的缝隙,但那无孔不入的寒意依旧丝丝缕缕地渗透进来,炕面依旧是冰凉的,呼出的气息瞬间凝成白雾。
然而,就在这极致的黑暗与寒冷中,廖奎紧紧握住了谢薇的手。下一刻,天旋地转般的轻微失重感传来,两人已从那个冰窖般的现实,置身于温暖如春、灯火通明的【幸福小屋】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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