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大荒冬日的黎明,来得迟缓而吝啬。凌晨四点多,天空还是一片沉郁的墨蓝色,只有东方天际透出一丝微不可查的鱼肚白,几颗寒星顽强地闪烁着,清冷的光辉洒在无垠的雪原上,映出一片朦胧的惨白。
廖奎和谢薇已经起身。土坯房里,煤油灯如豆的光晕摇曳着,映照着两人沉静而坚毅的面庞。他们仔细检查着行装。谢薇背上背着一个半旧的藤编背篓,里面放着几个空布袋(用来装采购的物品)、两个铝制饭盒(装着系统空间出品的、不易引起怀疑的干粮)、以及那壶冷开水。廖奎则除了一个同样的背篓,还带上了绳索和一把砍柴斧,既是工具,也是防身的依仗,腰间挂着一个军用水壶(系统奖励)。
他们的穿着与普通外出职工无异——厚实的棉袄棉裤,戴着遮住耳朵的雷锋帽,手上是厚厚的棉手闷子,脚上是臃肿的棉胶鞋,用绑腿紧紧扎住裤脚。一切看起来,都是为了应对漫长寒冷的采购路途。
“都准备好了?”廖奎低声问,目光最后扫过屋内,确认没有留下任何与【幸福小屋】相关的痕迹。
“嗯。”谢薇深吸一口气,点了点头,眼神中既有紧张,也有一种迈向目标的决然。
昨天,他们的请假理由顺利获得了批准。
廖奎对张振山科长是这么说的:“科长,家里和邻居赵大娘那边,一些过冬的急用东西实在缺得厉害,盐、顶用的冻伤膏、针线都快见底了。听说镇上卫生院可能有一种治老咳嗽的特效药,想请假一天去镇上看看,顺便把家里缺的东西置办齐了。”他语气诚恳,带着为生活奔波的无奈与急切。
张振山看了看他,又想到他最近工作出色,以及帮助邻居的口碑,没多犹豫便点了头:“早去早回,路上注意安全。这天寒地冻的,别耽搁。”
谢薇那边,王保管员更是没多问,只说了句“把库房明天的领用单提前整理好就行”,便准了假。
这个理由,在这个物资极度匮乏、交通不便的年代,合情合理,无可指摘。
两人推开沉重的木门,一股凛冽的寒气瞬间扑面,让人精神一振。他们回身仔细插好门栓(做出无人在家的假象),然后对视一眼,拉起厚厚的棉帽,低着头,踩着没过脚踝的积雪,深一脚浅一脚地离开了家属区。
农场场部还沉浸在黎明前的寂静中,只有几声零星的狗吠和某个早起人家窗户透出的微弱灯光。他们沿着被积雪覆盖、依稀可辨的土路,朝着通往中心镇的方向走去。脚步踏在雪地上,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在空旷的清晨传得很远。
寒风如同冰冷的刀子,试图从领口、袖口一切缝隙钻入。两人沉默地走着,尽量缩小暴露在外的皮肤面积,呼吸喷出的白气在帽檐和围巾上迅速凝结成白霜。
按照计划,他们需要先沿着去镇上的主路走一段,离开农场核心区域和可能遇到熟人的范围后,再根据地图指引,折向通往西山的岔路。
天色渐渐亮了一些,但依旧是灰蒙蒙的。太阳仿佛被冻结在了地平线下,无力挣脱。视野所及,尽是白茫茫一片,枯草在雪中摇曳,远处的山林如同墨色的剪影,沉默地矗立在天地之间。
走了约摸一个多小时,已经彻底看不见农场场部的轮廓,四周只剩下荒芜的雪原和稀疏的林地。路上几乎没有行人,只有偶尔可见的、被风雪掩埋大半的马车车辙印。
廖奎停下脚步,四下环顾,确认无人。他从怀里掏出那张宝贝般的地图,再次核对方位。
“差不多了,”他低声道,指着地图上一条几乎难以辨认的、用虚线表示的简易路,“从这里拐进去,沿着这条旧路往西北方向走,大概再走两三个小时,应该就能抵达西山外围,找到我们预定的观察点。”
谢薇凑过来看了看,点了点头,用力裹紧了围巾:“走吧。”
两人离开了相对好走的主路,转向了那条被积雪完全覆盖、几乎看不出路迹的简易路。这里的雪更深,有时能没到小腿肚,行走起来更加艰难费力。四周万籁俱寂,只有风穿过光秃秃树枝的呜咽和他们自己粗重的喘息声、脚踩深雪的噗嗤声。
廖奎走在前面,利用【高效柴刀使用技巧(入门)】带来的对地形的敏锐,尽量选择积雪较浅、相对好下脚的地方,并为谢薇开路。谢薇紧跟其后,每一步都踏在他的脚印里,节省着力气。
他们都知道,此行的真正冒险,从现在才算正式开始。前方是未知的区域,是管制严格的劳改队所在地,每一步都可能伴随着风险。但怀中那份地图,背包里那架伪装过的望远镜,以及彼此眼中那份共同的执着,支撑着他们在寒冷的雪原上,向着那片牵动着他们所有心神的山峦,坚定地跋涉。
星光渐隐,曙色未明,两个渺小的身影,在苍茫的雪白大地上,留下了一行蜿蜒而清晰的足迹,指向那片被禁忌与希望共同笼罩的西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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