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到了刘炮。老猎户常年在山里跑,偶尔能弄到一些计划外的山货,或许他那里有门路换到一些票据,或者直接用山货抵偿。但和刘炮交易,必须把握好分寸,不能引起他的猜疑。
他也想到了马桂花。她丈夫在机耕队,接触面广一些,或许也能有点办法。但马桂花嘴快,必须更加小心。
“这事急不得,要慢慢找机会,试探着来。”廖奎最终说道,“眼下物资紧张是大环境,我们表现得‘困难’一些,反而更符合常理。空间里的东西,暂时先存着,我们自己消耗也尽量在空间里解决。外面,就严格按照农场定量的标准来,甚至……可以表现得比一般人更‘节俭’一点。”
这是一种以退为进的策略。在普遍困难的时候,表现得过于“有办法”容易惹眼,而适当示弱,融入大多数,才是更好的保护色。谢薇明白了他的意思,点了点头。
两人吹熄了屋里那盏光线昏黄、油料将尽的油灯——这是做给可能的外人看的。实际上,在绝对黑暗降临的刹那,他们便已进入了【幸福小屋】。
空间内,灯光柔和明亮,空气温暖湿润。餐桌上甚至还摆着一小盘空间新收的、水灵灵的草莓——这是系统不久前随机奖励的种子种出来的,在这个季节的北大荒,简直是天方夜谭般的存在。
他们坐在舒适的椅子上,吃着清甜多汁的草莓,讨论着接下来的计划。如何利用新获得的【防风煤油灯】在必要时提供照明,如何用【强力粘合剂】进一步加固房屋,以及,如何在那张看似密不透风的票证罗网中,小心翼翼地撕开一道可供利用的缝隙。
票据的困境像一道无形的枷锁,限制着他们手脚。但在系统空间这个避风港内,在彼此的支持和谋划中,他们依然保持着冷静和希望。他们知道,活下去,并且更好地活下去,本身就是一种胜利。而为了最终的目标,他们必须更有耐心,更谨慎地在这片冰封的土地上,步步为营。
持续的严寒与深雪,不仅让人类的生存举步维艰,同样也迫使山林里的生灵蜷缩起来,艰难求生。廖奎再次应刘炮之邀进山,收获远不如前几次。
林海雪原,举步维艰。厚厚的积雪没过膝盖,每走一步都需要耗费极大的力气。平日里偶尔能见到的野兔、山鸡踪迹几乎绝迹,就连树皮上动物啃咬的痕迹都少了很多。寂静的山林里,只有两人踩雪的“咯吱”声和沉重的喘息声回荡。
刘炮眉头紧锁,锐利的眼睛扫视着四周,最终也只是在一处背风的山坳里,发现了几只冻僵的、瘦小的麻雀,以及一些被积雪压断的枯枝——后者倒是可以带回去当柴火。
“妈的,这鬼天气,”刘炮啐了一口唾沫,立刻在空气中冻成冰碴,“牲口都猫冬了,不好找喽。”他拍了拍腰间那几只干瘪的麻雀,摇了摇头,“这点玩意儿,塞牙缝都不够。”
廖奎也深有同感。他凭借【基础植物辨识】和【动物亲和】技能,能隐约感知到这片山林在严寒下的“死寂”,生机被大量雪层深深掩埋。
“刘叔,能有点柴火也不错了。”廖奎宽慰道,帮着将枯枝捆好,“这天气,家里烧炕都费柴。”
两人找了个背风的巨石后面,扫开积雪,席地而坐,拿出随身带的窝窝头就着冰冷的凉水啃了起来,算是晌午的歇息。窝窝头冻得硬邦邦,需要用牙齿慢慢磨,混合着冰水咽下,从喉咙到胃里都是一片冰凉。
沉默地吃着,气氛有些沉闷。廖奎知道,时机差不多了。
他几口将剩下的窝窝头塞进嘴里,用力咽下,然后仿佛不经意地,带着几分年轻人特有的、对生活琐事的烦恼,叹了口气:“这日子,真是越来越难熬了。”
刘炮抬眼看了他一下,没说话,继续啃着自己的干粮。
廖奎继续“诉苦”,语气拿捏得恰到好处,既有对现状的无奈,又不过分夸张:“场部这一‘节衣缩食’,口粮减了,煤油也快见底了。这都不算,最麻烦的是,手里攒的那点票,眼看就要用完了。想去供销社换个针头线脑,没票人家都不搭理你。这有钱都花不出去,真是……”
他摇了摇头,没再说下去,但那种被票据限制住的憋闷感,却清晰地传递了出来。这在一个刚来北大荒不久、家底看似不厚(他们对外表现如此)的年轻人身上,是非常合理的情绪。
刘炮依旧沉默着,只是啃窝窝头的动作慢了下来。他掏出别在腰后的旱烟袋,捏了一小撮烟丝,按在烟锅里,凑到用火柴费力点燃(天太冷,火柴都差点划不着),深深吸了一口,辛辣的烟雾在寒冷的空气中格外醒目。
他眯着眼,透过烟雾看着远处被冰雪覆盖的山峦,半晌没有动静,只有腮帮子随着吸烟一瘪一鼓。
廖奎也不催促,只是安静地等待着,目光也投向远方,仿佛真的只是在为生计发愁。
过了好一会儿,就在廖奎以为刘炮不打算接话时,老猎户突然磕了磕烟灰,声音压得极低,如同耳语,却又带着一种历经世事的沧桑和谨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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