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粘稠、冰冷,像沉入了万丈冰渊的海底。
任天齐的意识在虚无里飘荡,身体却传来撕裂般的剧痛。左半边身子仿佛被掏空了骨髓,留下一种深入灵魂的空虚和冰冷啃噬的余痛;右半边则像是被无形的巨手反复揉碎过,骨头缝里都冒着寒气,每一次无意识的抽动都牵扯出细密的、令人牙酸的碎裂感。冰火两重天的酷刑烙印在每一寸皮肉上,提醒着他身体刚刚经历过的恐怖战场。
“咚……咚……”
沉重、混乱的脉动声穿透了厚重的黑暗,像是某种濒死巨兽的心脏在疯狂擂鼓。这声音来自空洞中央,是那暗蓝核心在挣扎。每一次搏动,都引动着整个冰隙空间在低鸣、震颤。细碎的冰渣从冰壁上簌簌落下,砸在冻结的地面上,发出微弱的脆响,在这片混乱的“心跳”背景音里,如同绝望的叹息。
“……撑住…等我…”
一个微弱却异常清晰的声音,带着无尽的心痛与决绝,像一根坚韧的丝线,穿透了那毁灭性的意志风暴残留的嗡鸣,直接缠上了任天齐破碎的神魂。
是璃霜!
这念头像一点火星,在他死寂的意识海里微弱地亮了一下。
冰隙底部,巨大的空洞此刻已化作狂暴能量的漩涡。
失去了任天齐这个“桥梁”和“缓冲”,深蓝碎片如同离弦之箭,狠狠撞进了那脉动的暗蓝核心!碎片中,母亲任清晏那道被唤醒的残留意志,带着沧桑的威严和寻求重聚的本能,混合着苏璃霜不顾一切涌来的、属于她自身的冰魄本源与那被点燃的、炽烈的任氏血脉之力——三者合一,化作一股精纯、冰冷又带着奇异生机的洪流,狠狠灌入核心!
“轰——!!!”
暗蓝核心表面的霜白光痕,瞬间如同被投入滚油的雪,疯狂地扭曲、明灭、沸腾!整个巨大的光团剧烈地膨胀、收缩,发出令人心悸的“滋滋”声和低沉的、仿佛来自远古的咆哮。混乱、贪婪的核心意志,在这三重同源而强大的冲击下,如同被投入熔炉的雪人,被淹没、撕扯!
它痛苦地挣扎着,散发出混乱的嘶鸣,但在那嘶鸣深处,似乎又有一丝极其微弱、却截然不同的冰冷意志,正被这狂暴的冲击强行唤醒——那是任清晏当年封印于此的、镇压归墟的绝对冰冷意志!两种意志在核心内部激烈交锋,争夺着主导权。
整个空洞都在剧烈摇晃。无数连接着冰壁的暗蓝色“脐带”状能量水流,如同被巨力抽打的长鞭,疯狂地甩动、崩断!断裂处喷溅出冰冷的、带着死寂气息的能量流,抽打在冰壁上,留下深深的凹痕和蛛网般的裂痕。冰层深处冻结的古老枯骨阴影,仿佛被这混乱惊扰,发出无声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哀嚎,影影绰绰,更添几分诡异。
苏璃霜躺在玄冰棺中,覆盖着冰霜的长长睫毛剧烈颤抖着。眉心那道灰蓝色的竖痕烙印,此刻光芒黯淡了不少,却依旧顽强地亮着。她感觉自己的身体像被掏空了,每一次呼吸都带着冰渣摩擦喉咙的刺痛。刚才那不顾一切的爆发,几乎耗尽了她残存的本源和点燃的血脉之力。寒意,比任何时候都更凶猛地从骨髓深处反噬上来,几乎要将她的神魂都冻结。
“母亲…清晏…”她在心底无声地呼唤,将残存的意念死死维系在核心深处那道被唤醒的古老意志上,试图安抚,试图引导。
就在这时——
“咔嚓…咔嚓嚓…”
一阵令人牙酸的碎裂声,并非来自核心,而是来自空洞边缘的冰壁!巨大的能量对冲,特别是那些崩断的“脐带”水流抽打的地方,终于超出了冰壁承受的极限。一道深邃的裂痕,如同丑陋的黑色蜈蚣,从冰壁顶端蜿蜒而下,迅速蔓延、分叉!
裂痕深处,并非纯粹的黑暗,而是透出一种更幽邃、更冰寒的蓝光。那是沉积了万古的玄冰死髓,被剧烈的震动和能量冲击所激活,正丝丝缕缕地渗透出来!这股极致的寒意,瞬间让整个空洞的温度骤降,连狂暴的能量乱流似乎都凝滞了一瞬。
冰隙底部,距离狂暴中心稍远一些的角落。
林磐瘫软在地,断臂的伤口早已冻得发黑发硬,每一次微弱的呼吸都牵扯着全身的剧痛。他死死咬着牙,试图运转一丝残存的灵力抵御这彻骨的冰寒和核心传来的恐怖威压。然而,就在那玄冰死髓渗透出的极致寒意弥漫开来的刹那——
一种熟悉的、深入骨髓的麻痒感,猛地从他断臂的伤口深处、从全身的骨骼缝隙里复苏了!
“呃啊——!”
林磐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痛哼,身体剧烈地痉挛起来。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剧烈!那感觉不再是麻痒,而是像有无数条冰冷滑腻的线虫,正顺着他断裂的臂骨、顺着脊椎的骨髓纹理,疯狂地向上钻!向上爬!它们贪婪地啃噬着骨髓,汲取着那玄冰死髓带来的极致寒意,然后……疯狂增殖!
他的皮肤下,肉眼可见地鼓起一条条蚯蚓状的凸起,蜿蜒扭动,透出一种令人作呕的暗红色。那凸起所过之处,皮肤迅速变得青黑、僵硬,散发出淡淡的、带着硫磺和铁锈混合的腥臭气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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