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裂声细微如蚁噬,却像毒蛇的利齿啃在任天齐紧绷的神经上。他死死盯着三十丈外那尊幽蓝冰雕——惨白怪物胸膛位置,那点墨黑的污点在晶莹的玄冰内部微微蠕动着,如同蛰伏在琥珀里的远古毒虫。污点周围,那丝比发丝更细的冰裂,正以一种缓慢而顽固的速度,蔓延开极其微小的分叉。
一股粘稠阴冷的恶意,如同冰层下缓慢渗出的毒液,透过那细微的裂痕悄然弥漫,比之前更加内敛,却带着更深的怨毒和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耐心,死死缠绕着洼地中的两人。它在积蓄,在等待,等待冰封的牢笼出现更大的缝隙,或者等待下一次古老意志彻底沉睡。
窒息感再次扼住了任天齐的喉咙。每一次试图喘息,吸入的冰冷空气都带着那股若有若无的尸臭和恶意,刮得肺腑生疼。后背嵌入冰壁的骨头在剧痛中麻木,新添的伤口被酷寒冻结,带来一种迟钝的撕裂感。右臂沉重如死,手腕红缨纹路的裂痕如同烧红的烙铁,灼痛深入骨髓,每一次心跳都带来碾磨般的剧痛。油尽灯枯,强敌环伺,头顶是随时可能再次苏醒的灭世巨兽……绝望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上他的残躯。
咚…嗡…
地脉深处再次传来搏动,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疲惫和被打扰的烦躁,如同沉睡的巨兽在梦中发出不满的低吼。这声音穿透厚重的冰层,在任天齐紧贴冰面的身体内引起低沉的共振,震得他本就濒临破碎的内腑一阵翻江倒海,喉头腥甜上涌。
就在这令人窒息的压抑中——
下方那崩塌的巨大冰坑深处,翻腾的冰尘和尚未完全平息的能量乱流里,那点先前透出的、极其微弱的温润生机光芒,似乎受到了地脉搏动的刺激,猛地明亮了一瞬!
光芒透过层层冰尘,变得清晰了些许。不再是纯粹的生机,那光晕中,隐隐透着一丝任天齐血脉深处感到无比熟悉的……冰魄清冽!这感觉稍纵即逝,却像一道微弱却真实存在的暖流,瞬间驱散了他心中些许绝望的阴霾。
母亲?!
一个模糊却无比强烈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劈入他混沌的意识!这气息……与母亲任清晏封存在寒渊境的本源何其相似!难道……
没等他细想,怀中苏璃霜胸口那点冰蓝暗金的光点,在感应到下方冰坑深处那抹熟悉的冰魄气息时,猛地嗡鸣起来!光芒流转,那枚新生的霜白结晶再次悬浮而起,缓缓旋转,散发出柔和却坚定的光晕。结晶表面,一丝极其微小的霜白寒气如同活物般探出,带着一种孺慕和渴求,遥遥指向冰坑深处那点生机光芒的方向!
“呃……” 苏璃霜冰冷沉寂的躯体,在这双重气息的牵引下,极其微弱地痉挛了一下!覆盖她眉心的冰蓝裂痕深处,那缕被强行压制、几乎熄灭的冰魄本源,如同即将燃尽的灯芯被投入了新的灯油,极其艰难地……跳动了一下!一股比之前更加微弱、却更加精纯凝练的冰寒气息,顺着两人紧贴的胸膛,缓缓渡入任天齐冻僵的心脉!
这气息不再是单纯的暖流,而是带着一种抚慰伤痕、滋养本源的奇异力量!所过之处,后背嵌骨伤口的灼痛竟被稍稍缓解,体内被榨干的力量源泉深处,那点微弱的火星似乎被注入了一丝新的活力!
生机!
任天齐残破的意志如同被投入火种的干柴,瞬间爆发出凶悍的求生欲!他贪婪地汲取着这丝反哺的力量,目光如电般扫过周围绝境!
洼地狭小,三面是陡峭的冰壁,唯一的“出路”是前方那深不见底的巨大冰坑!坑壁陡峭如刀削,布满了犬牙交错的巨大冰棱和深不见底的裂缝,下方翻腾的冰尘和尚未散尽的恐怖寒气,足以绞碎任何试图靠近的生灵。但冰坑深处,那点带着母亲气息的生机光芒,是唯一的希望!
而侧后方,那尊被冰封的怪物胸膛上的墨黑污点,蠕动的速度似乎加快了半分,冰裂的分叉又延伸了一丝!恶意如同冰冷的毒蛇,吐着信子,随时准备发出致命一击。
没有选择!
“走……坑里!” 任天齐喉咙里挤出嘶哑的破音,每一个字都带着血沫。他不再看那虎视眈眈的冰雕,所有的意志都集中在如何抵达冰坑深处!
他尝试挪动身体,剧痛瞬间席卷全身,右臂沉重如死,根本无法支撑。目光落在身下布满碎冰的洼地冰面,又看向自己那条沉重的暗金斧臂——这唯一的“工具”!
一个疯狂而笨拙的念头浮现。
他猛地吸了一口气,冰冷的空气夹杂着血腥味灌入肺腑,带来一阵撕裂般的灼痛。左臂死死箍住苏璃霜的腰肢,将她冰冷的躯体紧紧贴在自己胸前。然后,他用尽全身残存的力量和那丝反哺的生机,猛地驱动右肩!
铿!
沉重的暗金斧臂不再抬起,而是被他当作一根巨大的撬棍,臂刃的尖端狠狠凿进身下洼地边缘相对脆弱的冰棱根部!
咔嚓!
冰棱根部瞬间炸裂!巨大的反震力让任天齐右半边身体瞬间麻痹,眼前发黑!但他死死咬住牙关,喉咙里发出野兽般的低吼,腰腹力量在剧痛中疯狂爆发,配合着斧臂的撬动,带动着两人沉重的身体,朝着前方冰坑的边缘,猛地翻滚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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