迁徙的队伍在死寂与压抑中继续前行,每一步都踏在浸透了鲜血与绝望的淤泥上。三名失去双腿的族人被简易担架抬着,微弱的呻吟和血腥气如同无形的鞭子,抽打着每一个人的神经。
灰雾愈发浓稠,粘腻地附着在皮肤上,带来冰冷的窒息感。视线被压缩到极致的距离,只能勉强看清前方几人的背影。各种诡异的声响在雾中此起彼伏——尖锐的嘶鸣、沉重的拖沓声、仿佛窃窃私语的呢喃……无处不在的窥伺感几乎要将人逼疯。
鸦公走在最前,每一步都小心翼翼,手中的鼓槌时刻紧握,青筋暴起。他凭借残存的记忆和对危险本能的直觉,艰难地规避着一个又一个隐藏的陷阱。
苏璃霜依旧坠在队尾,脸色比之前更加苍白一分。连续的感知与先前的出手,显然消耗了她不少元气。但她的眼神依旧平静如深潭,偶尔开口,用简练的神念指引着方向,避开了数次无形的危机。
任天齐守护在她身旁不远处,幼苗本体的暗金色光泽稳定而内敛。他将一部分地煞之力源源不断地渡给苏璃霜,同时全力感知着四周。他能清晰地感觉到,中那些窥伺的意念正在变得越来越焦躁,越来越……有组织性。
“它们…在驱赶我们。”苏璃霜的清冷神念再次响起,带着一丝凝重,“朝某个…特定的方向。”
鸦公身体一僵,猛地停下脚步,脸色变得极其难看:“哪个方向?”
“正前偏左…那片区域的死寂之气…格外浓郁。”苏璃霜闭目感应片刻后回答。
鸦公的嘴唇哆嗦了一下,眼中闪过一抹绝望的骇然:“…百骸骨桥!它们想把我们逼到百骸骨桥去!”
“那是什么地方?”任天齐立刻追问。
“一处…绝地!”鸦公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恐惧,“一座…由无数远古凶兽和修士的巨大骸骨强行拼接而成的天然石桥,横跨在一道深不见底的幽暗裂谷之上!”
“那桥邪门得很!”他补充道,声音发颤,“桥上弥漫着永不消散的蚀骨阴风,能轻易吹散修士的神魂!桥下的裂谷更是禁忌,传说直通‘沉睡之冢’的边缘,里面藏着能让元婴修士都瞬间化作枯骨的大恐怖!”
“最重要的是…”鸦公的眼中充满了血丝,“那桥…是活的!那些骸骨…它们憎恨一切活物!任何试图过桥的生灵,都会遭到最疯狂最恶毒的攻击!那是单向的死路!”
绝地!真正的十死无生之地!
队伍中的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绝望如同冰冷的河水,淹没了每一个人。
“没有…其他路了吗?”任天齐沉声问。
鸦公痛苦地闭上眼,缓缓摇头:“…那片区域是必经之路的隘口…绕不开…除非我们能飞过去…”他看了一眼深不见底、吸力惊人的沼泽,后面的话不言而喻。
飞渡?在这片连元婴修士都不敢轻易腾空的死寂沼泽,根本是痴人说梦!
“它们来了!”苏璃霜突然冷喝一声!
话音刚落!
嗖嗖嗖——!
四面八方的浓雾中,猛地射出无数道灰黑色的影子!
那不再是之前零散的污秽生物,而是一支由各种扭曲骸骨、腐烂尸傀、以及由怨念凝聚而成的阴影生物组成的军队!
它们无声地嘶嚎着,眼眶中燃烧着幽绿或惨白的魂火,如同潮水般向着迁徙队伍发起了疯狂的冲击!
“结阵!防御!”鸦公目眦欲裂,发出声嘶力竭的咆哮,手中鼓槌狠狠敲击在身旁一块巨石上!
咚!
一声沉闷却蕴含着悲壮战意的鼓鸣荡开,暂时震退了最前方的几具骸骨!
黑齿部的战士们红着眼,发出绝望而愤怒的吼叫,挥舞着骨刀石斧,与那些蜂拥而至的怪物厮杀在一起!
战斗瞬间进入白热化!
骨骼碎裂声、血肉被撕裂声、临死前的惨嚎声、武器碰撞声……交织成一片血腥的地狱交响曲!
任天齐怒吼一声,幼苗本体爆发出灼热的暗金色光芒!数根主根须如同狂暴的钢鞭,狠狠抽向扑来的敌人!地煞之力所过之处,那些骸骨尸傀纷纷碎裂焦黑!
但他很快发现,这些怪物根本杀之不竭!击碎一具,立刻就有更多从雾中涌出!它们仿佛无穷无尽!
苏璃霜并未直接参与*混战。她悬浮于半空,周身白金色光晕流转,双手十指如同绽放的冰莲,快速弹动!
一道道凝练到极致的冰锥、一团团灼热的白色火焰,精准地点射而出!每一击,都必然有一具怪物的头颅被洞穿或魂火被焚灭!效率极高!
她同时分心庇护着队伍中的妇孺,一层薄薄的、却异常坚韧的冰火交织的光幕,将大多数漏网之鱼的攻击挡在外面!
然而,怪物的数量实在太多了!它们前仆后继,根本不顾伤亡,疯狂地挤压着队伍的生存空间,明显是要将他们逼向某个方向!
“顶不住了!向后撤!向骨桥方向撤!”鸦公浑身浴血,看着不断倒下的族人,发出痛苦而绝望的嘶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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