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历三年，七月流火。
当时光的脚步迈入盛夏，帝国的视线被北疆的捷报、东海的远航以及内部的革新所牵引时，在帝国西北边陲，那片被黄土高原千沟万壑所切割、干旱贫瘠的**陕北高原**之上，一场看似微不足道、却可能在未来点燃另一场工业风暴的探索，正于寂寥与风沙中悄然进行。
这里没有洛阳的繁华，没有海港的喧嚣，只有无垠的、在烈日下呈现出焦渴龟裂状的土地，以及呼啸而过、卷起漫天黄尘的干燥季风。在一条名为“延水”的浑浊河流沿岸，几座新搭建的简易营寨点缀其间，飘扬着格物院与工部联合勘探队的旗帜。
勘探队的负责人，是一位名叫**石坚**（与热气球项目负责人同名，为区分可视为不同人，或视为擅长不同领域的同一技术官僚，此处按不同人处理）的年轻官员，他精于矿冶地质，被林凡亲自点名，负责一项代号“黑金”的绝密勘探任务——根据林凡提供的、源自某些古老记载（如《汉书·地理志》中“高奴有洧水，可燃”）以及他本人那深不可测的“学识”所圈定的几个区域，寻找一种能够剧烈燃烧的“猛火油”，也即是林凡口中的 **“石油”**。
石坚戴着遮阳的斗笠，脸上扑满了黄土，嘴唇因缺水而干裂。他站在一处陡峭的土坡上，望着下方河谷中，那些正在奋力挖掘浅井或敲打岩石的勘探队员和招募的当地民夫，眉头紧锁。他们已经在此地盘桓了近两个月，钻探了数个地点，除了找到一些劣质的煤炭露头和一孔微弱的卤水泉外，一无所获。带来的资金和耐心都在快速消耗。
“石工正（格物院官职），这……这‘猛火油’当真存在吗？古籍记载，会不会有误？或者，早已枯竭了？”一名副手抹着汗，声音带着沮丧。
石坚抿了抿干裂的嘴唇，目光依旧坚定地扫视着周围独特的地貌——背斜构造、断层线、以及岩层中偶尔可见的油渍痕迹。他脑海中回响着林凡送他出发时的嘱托：“石坚，此物看似污秽，然其能量，或将远超煤炭，乃未来动力之血！务必找到它！”
“主公所言，绝不会错！”石坚的声音沙哑却不容置疑，“此地地貌，与主公图示之‘储油构造’颇为相似。继续挖！重点排查那处背斜谷地的轴部！”
**掘地千尺，黑金喷涌**
勘探队将主力转移到了石坚指定的那片背斜谷地。这里地势较低，岩层有明显的褶皱痕迹。队员们使用着格物院“机械所”提供的、结合了杠杆与滑轮组的人力钻探设备，以及改良的洛阳铲，向着干燥坚硬的地层深处，一寸寸地艰难掘进。
日复一日，钻头与岩石摩擦发出刺耳的声音，汗水浸透了每个人的衣衫，换来的是不断堆积的、看似毫无用处的岩芯。失望的情绪在勘探队中蔓延，连石坚自己，在夜深人静时，也难免会产生一丝动摇。
这一日，午后，烈日最为毒辣之时。负责最深一口探井的班组，已经向下挖掘了超过二十丈（约60多米）。在这个深度，即便是改良的工具，效率也极其低下，几乎是在靠毅力硬磨。
“铛！”一声闷响，钻头似乎碰到了异常坚硬的岩层，进展几乎停滞。
“妈的，又碰到硬骨头了！”操作的工匠啐了一口带沙的唾沫，准备让同伴替换休息。
就在这时，一名负责在井口清理碎屑的年轻学徒，忽然抽了抽鼻子，疑惑道：“什么味道？有点……有点怪。”
旁边的工头也闻到了，那是一种淡淡的、类似硫磺混合着某种腐朽物质的**刺鼻气味**，从深邃的井口下方飘散上来。
“停下！都停下！”工头经验丰富，立刻警觉地叫停了作业，“下面有情况！快，去请石工正！”
石坚闻讯立刻赶来，他趴在井口，仔细嗅着那越来越浓烈的怪味，心脏开始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这气味……与主公描述的，有些相似！
“小心！用吊篮，放个人下去看看！带上口罩（粗布浸水）和防风灯！”石坚强压激动，下令道。
一名胆大心细的老工匠被缓缓放入漆黑的井中。井上的人屏息凝神，只能听到绞盘转动的声音和自己咚咚的心跳。
突然，井下传来老工匠激动到变形的呼喊，声音在井壁间回荡：“油！是油！黑的！黏糊糊的！还在往外冒泡！”
“什么？！”井上众人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快！拉他上来！小心！可能有毒气！”石坚嘶声吼道，同时命令所有人后退。
老工匠被迅速拉了上来，他浑身沾满了粘稠的、散发着浓烈气味的黑色油脂，脸上却洋溢着狂喜：“石工正！真的是油！乌黑发亮的油！就在那硬石头下面！钻头好像捅破了什么，那油正一点点往外渗呢！”
石坚冲到井边，借着光线，果然看到井壁下方，那坚硬的岩层缝隙中，正有少量粘稠的、漆黑的液体，在缓慢地、执着地向外渗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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