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唐残梦:李煜的风雨江山
第一幕 金陵春深,暗流初涌
紫宸殿的朝会总伴着秦淮河的水汽,李煜指尖摩挲着案头的玉如意,听着朝臣们争论不休。主战派的林仁肇拍案请战,声言“赵匡胤新篡,人心未稳,当趁势北上”;主和派的冯延巳则垂首奏道“江南兵弱,且守境安民为上”。殿外的海棠开得正盛,花瓣随风飘进窗棂,落在墨迹未干的札记上,恰似这看似太平的江山,藏着无形的裂痕。
散朝的钟鼓声渐远,李煜独自留在紫宸殿偏阁,案上还摊着方才朝臣争论时的札记——主战派的“联周防宋”与主和派的“隔岸观火”,墨迹未干,仍似在纸上争执。他指尖划过“赵匡胤”三字,那是斥候密报里反复提及的名字,后周新起的悍将,掌着京畿禁军,传闻中杀伐决断,连柴荣留下的旧部都敢随意拿捏。
窗外的梧桐叶被风卷落,李煜忽然想起上月从开封传回的消息:韩通阖家被屠时,巷子里的血浸红了半条街,而那正是赵匡胤夺权的次日。他闭了闭眼,脑海里浮出《晋书》里“司马懿诛曹爽”的记载——乱世里的权臣,哪一个不是先握兵权,再噬主吞国?柴荣待赵匡胤何等恩厚,竟也落得主少国疑、权柄旁落的境地。
“后周尚讲正统,即便伐唐,也留几分体面。”李煜喃喃自语,指尖无意识地叩着案头,“可这等背主之徒,若真定了中原,见江南富庶,岂会手软?”他仿佛已看见铁甲踏破金陵城门,比柴荣南征时更烈的火,烧着秦淮河畔的画舫。
心头的寒意翻涌上来,李煜猛地起身,走到书案前抓起狼毫。墨汁淋漓间,诗句落在宣纸上:“豺狼隐榛莽,狐兔戏郊垧。如何揽明镜,照此肝胆清?”写完掷笔,笔杆在案上滚了半圈,发出轻响。
殿外的内侍轻声叩门,问是否要传晚膳。李煜却抬声道:“召冯延巳、徐铉即刻入见。”他眼神里已没了散朝时的犹疑,只剩决绝,“备两封密信,一封致开封柴主,言南唐愿出舟师堵淮河粮道;另一封致岭南刘鋹,邀他共击赵军后路——此事,不能等。”
内侍应声退下,偏阁里重归寂静。李煜望着纸上“豺狼”二字,忽然想起刚登基时,父皇临终前说“江南虽安,终是风雨飘摇”,那时他尚不解其意,此刻才懂,乱世里的安稳从不是等来的,唯有攥紧刀刃,才能换片刻生机。
第二幕 盟书难托,烽火渐燃
冯延巳与徐铉连夜入阁,听毕李煜的谋划,二人皆面露凝重。徐铉素来擅文辞,却也知此去开封凶险,主动请缨:“臣愿往开封见柴主,陈说唇亡齿寒之理。”冯延巳则道:“岭南路途遥远,臣遣心腹前往,务必说动刘鋹。”李煜颔首,将密信交予二人,再三叮嘱:“此事关乎江南存亡,万不可泄。”
三日后,徐铉携密信北上,冯延巳的心腹也悄然南下。李煜每日登城眺望,秦淮河上的画舫依旧笙歌,可他眼中再无半分闲情。斥候接连传回消息:赵匡胤已改元建宋,定都开封,对后周旧部大肆封赏,实则暗削兵权。更令人心惊的是,宋军已在淮河沿岸集结,船舰林立,似有南征之势。
半月后,南下的心腹狼狈归来,带来了刘鋹的答复——岭南只求自保,不愿卷入战事,竟还将南唐密信抄送开封。李煜怒掷茶盏,碎片溅落满地,恰如他破碎的盟约。未等他缓过神,开封传来消息:徐铉刚入开封便被赵匡胤扣押,柴主已成傀儡,密信早落入宋军之手。
“刘鋹鼠目寸光,柴主身不由己,这天下,终究是赵匡胤的了。”李煜跌坐椅上,望着窗外飘落的秋雨,口中喃喃。林仁肇再度请战,愿率十万水师溯江而上,直捣宋军粮营。李煜望着这位白发将军,想起他早年随父皇征战的功勋,终是点头:“将军务必小心,江南的安危,全托给你了。”
林仁肇领兵出征那日,金陵城万人空巷,百姓们捧着酒浆送行。李煜站在城楼上,看着水师船队消失在江雾中,提笔写下“兵气凌虚动,旌旗入望遥”。他以为这是江南的转机,却不知赵匡胤早已布下罗网。
第三幕 孤城困守,诗酒悲歌
宋军的反击来得迅猛且狠辣。赵匡胤以“南唐擅动干戈”为由,命大将曹彬率水军南下,同时遣石守信攻荆南,断南唐西路援军。林仁肇的水师在采石矶遭遇伏击,宋军以火攻烧船,南唐水师死伤惨重,林仁肇力战身亡,头颅被传至金陵。
消息传回,李煜一口鲜血喷在案头的诗稿上。他亲自登城,只见城外宋军联营数十里,旌旗蔽日,鼓角声日夜不绝。城内粮草日渐短缺,百姓们开始挖野菜充饥,昔日繁华的秦淮河,如今只剩断桨残舟。
冯延巳劝李煜降宋,换取百姓生机。李煜摇头,指着城墙上坚守的士兵:“他们为江南而战,朕岂能先降?”他下令打开国库,分粮给百姓,自己则每日与徐铉(后被放回,软禁城中)对坐,以诗酒排遣愁绪。夜里,他常登上城楼,望着宋军营地的灯火,写下“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字句间满是悲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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