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崇带着两名士兵刚摸至破庙西侧,就听见东侧传来马蹄声——三骑宋军斥候正沿着官道巡查,马背上的长矛映着日光,在地面投下冷硬的影子。他立刻按住腰间弯刀,示意士兵伏在灌木丛后,指尖扣着一枚石子,随时准备应对突发状况。
宋军斥候并未察觉异常,马蹄声渐渐远去。郭崇松了口气,起身时却见老婆婆抱着一个布包从破庙出来,布包边角绣着一朵褪色的莲花,正是后周使者常用的行囊样式。“这是那年轻人落下的,里面有封信,说要是遇到你们,就交给太后。”老婆婆的手还在发抖,布包上沾着的草屑簌簌掉落。
郭崇接过布包,指尖触到里面硬挺的信纸,刚要打开,远处突然传来号角声——是宋军的集结号。他立刻将布包塞进怀中,对老婆婆道:“您快找地方躲起来,宋军可能要过来了。”话音未落,就见东边尘土飞扬,一队宋军步兵正朝着破庙方向行进,领头的校尉腰间挂着铜铃,走一步响一声,格外刺耳。
“将军,怎么办?”身边的士兵压低声音,手已经按在了刀柄上。郭崇望着越来越近的宋军,目光扫过破庙后的密道——方才他留意到庙内墙角有块松动的石板,想必是老婆婆藏粮的地方。“你俩带着布包从密道走,去洛阳报信,就说使者被押往粮站,我引开宋军。”他语速极快,从怀中摸出半块干粮塞进嘴里,嚼得飞快。
士兵还想争辩,却被郭崇推了一把:“快走!这是命令!”两人咬了咬牙,跟着老婆婆钻进破庙。郭崇则捡起地上的柴禾,故意在庙门口堆成一堆,又将老婆婆煮过粥的铁锅倒扣在地上,制造出“流民仓皇逃离”的假象。
宋军很快围了上来,校尉勒住马,居高临下地看着郭崇:“你是什么人?在这里做什么?”郭崇故意弓着背,露出胳膊上的旧伤——那是去年跟北汉打仗时留下的疤痕,此刻正好用来伪装成逃难的老兵。“小的是洛阳来的,家乡被宋军占了,想找口饭吃。”他声音沙哑,还故意咳嗽了两声,手在怀里摸索着,像是在找干粮。
校尉眯起眼,目光在破庙周围扫了一圈,没发现异常,便挥了挥手:“搜搜他身上,没问题就赶走,别耽误去粮站换防。”两名宋军士兵上前,粗暴地搜了郭崇的身,只找到几枚铜板和半块干粮。“校尉,没东西。”士兵禀报道。
校尉冷哼一声,踢了踢地上的铁锅:“再敢在这附近游荡,就把你当细作办了!”说完,便带着队伍继续向东行进。郭崇看着他们的背影,直到马蹄声彻底消失,才松了口气,靠在庙门上,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方才他怀里藏着的短刀,离宋军士兵的手只有一寸远。
此时破庙里的士兵已经从密道绕到了后山,老婆婆指着远处的土坡:“从那里下去,就能到渑池的官道,你们快走吧,晚了就来不及了。”两人对着老婆婆磕了个头,转身朝着土坡跑去。布包在怀里硌得胸口发疼,可他们不敢放慢脚步——那里面装着的,或许是洛阳城的一线生机。
而洛阳皇宫内,符太后正拿着从布包里取出的信纸,指尖微微颤抖。信是使者亲笔写的,上面说汴京城内空虚,赵匡胤把大部分兵力都调到了洛阳周边,只留了少量士兵驻守皇宫,还提到“宋将高怀德与石守信有隙,可设法离间”。“原来赵匡胤是在虚张声势。”符太后将信纸递给青芜,眼底闪过一丝光亮,“看来我们还有机会。”
青芜刚把信纸收好,殿外就传来李将军的脚步声。他神色匆匆,手里拿着一枚青铜令牌——那是张谦用来调动北门守军的令牌,此刻上面还沾着淡淡的炭灰。“太后,张谦刚才去了军备库,想领十支火箭,说要演练夜间防守,属下没敢给他,找了个借口推到了明日。”李将军单膝跪地,声音里带着急切,“看他的样子,像是要提前动手。”
符太后走到窗边,望着北门的方向,那里隐约能看到守军巡逻的身影。“明日……明日就是他跟宋军约定的日子。”她转过身,目光落在柴宗训身上,“太子,你今日去少年营,孩子们的短刀都发下去了吗?”柴宗训点头:“都发了,陈小树那孩子,还带着几个少年在城墙上巡逻,说要帮着守城门。”
符太后微微点头,又对李将军道:“你今晚多派些人手盯着张谦,再让人把北门的钥匙收回来,就说‘太后有令,夜间城门由禁军统一看管’。”她顿了顿,又补充道,“再去库房取些硫磺和火油,要是宋军真的来攻,就用火箭烧他们的攻城梯。”
李将军领命刚要走,赵玉娥忽然从殿外走进来,手里拿着一件染了墨的衣衫。“太后,奴婢方才去给张副将送换洗的衣服,发现他的衣衫上沾着松烟墨,可他今日并未去书房写字。”她将衣衫递到符太后面前,指着袖口的墨渍,“这墨渍的形状,跟密信上的墨点很像。”
符太后拿起衣衫,放在鼻尖闻了闻,除了墨味,还有淡淡的硫磺味。“看来他是真的要动火箭了。”她将衣衫扔在地上,眼底闪过一丝冷厉,“青芜,你去通知禁军,今晚三更,在北门设伏,只要张谦点燃火把,就立刻拿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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