它停在了玄关处,在惨白的灯光下红得刺眼,像一滩新鲜的血。
足足三分钟,我一动不动地坐着,荒谬地希望那只是张普通传单。
直到手机再次响起,我才如梦初醒般站起来,双腿却软得像棉花。
那张红纸离我越来越近,上面的金色"囍"字在灯光下反射出诡异的光泽。
我蹲下身,用圆珠笔小心地拨开它——和陈阿婆展示的一模一样的请柬,只是墨迹新鲜得像刚写上去的。
"谨定于农历七月十五日为沈罗依女士与章又斌先生举行婚礼……"
我的手剧烈颤抖起来,今天是农历七月十四。
请柬背面,那个青紫手印比照片里的清晰许多,能看出纤细的手指和修长的指甲——一只年轻女人的手。
当我触碰它时,一阵刺骨的寒意顺着指尖蔓延上来,仿佛有无数冰针扎进皮肤。
"啊!"我猛地缩回手,请柬飘落在地,背面朝上。
这时我才注意到,原本空白的边缘处多了一行小字:“郝梦小姐 敬邀”——是我的名字!
窗外突然刮起一阵大风,吹得玻璃窗咯咯作响。
远处隐约传来唢呐声,凄厉高亢,像是某种不祥的预告。
我冲过去锁紧窗户,街道上空无一人,只有几片纸钱在风中打转。
手机突然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屏幕上显示的是“未知号码”。
我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按下了接听键。
“喂?”我轻声问道。
电话那头只有沉重的呼吸声,一下,两下……
接着,我听到了一阵轻微的布料摩擦声,就好像有人穿着丝绸衣服在缓缓走动。
“谁?”我的声音颤抖地不成样子。
“姑……娘……”一个女人的声音从听筒里幽幽地飘了出来,沙哑得不似人声,“明晚……来……参加……我的……婚礼……”
还没等她说完,我便像触电般猛地挂断了电话,心脏狂跳得几乎要冲出胸腔。
手机屏幕突然自动亮起,显示着一张黑白照片——一个穿着旧式嫁衣的女人吊在房梁上,惨白的脸上妆容艳丽,嘴角却诡异地向上翘着,像是在笑。
照片一闪而过,手机恢复了正常。
我颤抖着打开相册,最近一张照片是我今天在404门前拍的那张,但原本空荡的门缝处,分明多了一双穿着红色绣花鞋的脚。
"这不可能……"我喃喃自语,却听见衣柜里传来指甲刮擦木板的声音——咔、咔、咔,缓慢而有节奏。
我抓起钥匙和外套冲出门,几乎是用撞的闯进了电梯。
直到站在24小时营业的便利店明亮的灯光下,我才稍微冷静下来。
我在便利店坐到了天亮,不断鼓励自己让自己镇静下来,最终说服自己去查清沈罗依死亡的真相。
市图书馆的旧报刊区,空气中弥漫着纸张和墨香的气息。
我在管理员那略显古怪的目光注视下,吃力地搬来了一摞二十年前的地方报纸合订本。
当我翻到七月十六日的《晨报》时,一则小豆腐块新闻引起了我的注意。
它的标题是:“朝阳小区新婚女子上吊身亡”。
这则报道非常简短,只有寥寥数语:“21岁的沈姓女子在新婚之夜于卧室内上吊自杀,警方排除他杀可能。”
没有照片,甚至连女子的全名都没有提及。
我又翻了几份报纸,终于在《城市晚报》——我工作的报社——找到了一篇更详细的报道:
“冥婚陋习酿悲剧 年轻女子新婚夜自尽”。
这篇报道提到,沈罗依来自邻省的一个农村,经人介绍与纺织厂职工章又斌相识。
不幸的是,章又斌在婚礼前夕遭遇了一场意外车祸,不幸身亡。
尽管如此,章又斌的家人仍然坚持按照原定日期举行婚礼,而这种行为实际上是当地的一种陋习——“冥婚”。
婚礼当晚,新娘沈罗依被独自留在洞房内,最终用一条红绸在房间里上吊自杀。
报道最下方有一张模糊的照片:几个穿制服的人抬着担架从楼道出来,担架上蒙着白布,露出一角鲜红的嫁衣。
"找到了……"我轻声说,却感到一阵莫名的悲伤。
照片角落里,一个模糊的身影站在围观人群中,面容有些熟悉——是年轻时的陈阿婆。
正当我准备拍照时,报纸上的照片突然变得清晰起来。
白布滑落,露出下面惨白的女人面孔——她的眼睛大睁着,嘴角却诡异地微笑着,脖子上深紫色的勒痕触目惊心。
我倒吸一口冷气,报纸从手中滑落。
再捡起来时,照片又恢复了模糊的原样。
"需要帮忙吗?"图书管理员不知何时站在了我身后。
"请问……关于冥婚,您了解多少?"我试探性地问。
管理员推了推眼镜:"这是种封建陋习,现在很少见了。简单说就是给死去的未婚者找配偶,让他们在阴间不孤单。"他压低声音,"最残忍的是,有些是用活人配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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