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把江城的旧仓库区染成了深灰色。风卷着碎纸在空荡的巷道里打旋,偶尔撞在生锈的铁皮门上,发出“哐当”一声轻响,又很快被更浓的寂静吞掉。项尘把最后一根铁丝拧死在仓库的铁门搭扣上时,身后传来椅子腿蹭地的刺耳声响——是那探子醒了。
他转过身,借着从仓库破窗透进来的最后一点天光,看向屋子中央。探子被牢牢绑在一把掉了漆的木椅上,胳膊上的伤口还在渗血,把深色劲装染出一块更深的印子。这人看着三十多岁,脸上有一道刀疤从眉骨划到下颌,醒过来的第一反应不是痛呼,而是死死盯着项尘,眼神里满是桀骜的狠劲,像条被夹住的野狗,就算落了网,獠牙也没收回。
“醒了?”项尘走过去,在探子面前的矮凳上坐下。他没急着问话,先从口袋里摸出块干净的布条,又拿出一小瓶碘伏——这是他从家里带来的,刚才在路上顺便买的。他把东西放在矮凳上,指尖敲了敲瓶身,“先处理下伤口?流太多血,死了就问不出东西了。”
探子扯着嘴角冷笑一声,声音沙哑得像磨过砂纸:“少来这套。要杀要剐随便你,想从我嘴里套话?做梦。”
项尘没接他的话,伸手想去碰他胳膊上的伤口。探子猛地一挣,木椅腿在水泥地上磨出刺耳的声音,绑在手腕上的麻绳勒得更紧,他却像感觉不到疼似的,恶狠狠地瞪着项尘:“别碰我!逆时盟的人,还轮不到你个毛头小子可怜!”
“我不是可怜你。”项尘收回手,指尖在膝盖上轻轻敲着,“我只是想让你清醒点。你现在伤成这样,跑不了,也没人会来救你——要是逆时盟真在乎你,刚才就不会让你一个人断后。”
这话像针一样扎进了探子心里。他的眼神闪了一下,喉结动了动,却没再说话,只是把头扭向一边,盯着仓库墙角堆积的旧纸箱,耳尖却悄悄泛红——那是被说中了心思的窘迫。
项尘看在眼里,心里有了数。这探子不是硬骨头,只是还抱着点幻想,觉得逆时盟会来救他,或者觉得只要扛住了,就能有活路。他得先打破这幻想。
“你叫什么名字?在逆时盟里是什么职位?”项尘的声音放低了些,没那么有压迫感,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认真,“我问的第一个问题,你可以不答。但第二个问题——你觉得,逆时盟会怎么对待没完成任务、还被敌人抓住的人?”
探子的肩膀几不可察地抖了一下。他还是没回头,却咬着牙,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不用你管。我就算死,也不会说一个字。”
“死?”项尘挑了挑眉,拿起矮凳上的碘伏瓶,拧开盖子,一股淡淡的消毒水味在仓库里散开,“你真以为死是最容易的?要是我想让你疼,有的是办法让你生不如死。”
他说着,把碘伏瓶凑到探子胳膊的伤口旁边,瓶口离皮肤只有几厘米。探子明显绷紧了身体,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谁都知道碘伏擦在伤口上有多疼,更别说他这伤口还没处理过,里面说不定还嵌着碎渣。
“你敢!”探子猛地回头,眼里满是惊恐,却还强撑着凶狠,“我警告你,逆时盟不会放过你的!分舵主……”
他说到“分舵主”三个字,突然住了口,像是意识到自己差点说漏了嘴,赶紧闭上嘴,死死咬着下唇,连眉骨上的刀疤都因为用力而绷紧了。
项尘心里一喜——有戏。这探子果然知道分舵的事,而且对那个“分舵主”很忌惮。他没再逼问,而是把碘伏瓶收了回来,重新拧好盖子,放在矮凳上。
“看来你确实知道不少事。”项尘靠在矮凳上,双手交叉放在胸前,“我再给你一次机会。逆时盟在江城的据点在哪?说出来,我可以让你死得痛快些。要是不说……”
他顿了顿,目光落在自己的口袋上——那里放着苏先生教他的木鸢哨。
探子显然没把他的话当回事,反而嗤笑一声:“痛快?我看你是没本事让我开口吧!有什么手段尽管使出来,别在这装模作样!”
项尘也不生气,只是慢慢从口袋里摸出了那只木鸢哨。
那是一只巴掌大的木哨,用老桃木做的,颜色是深褐色,上面刻着细密的纹路,像水流的形状。哨口打磨得很光滑,侧面有两个小小的圆孔,是用来调节频率的。这是苏先生临走前给他的,说这叫“机关逼供术”,不是靠蛮力,而是靠声音破人的心神——特定频率的哨声能刺激人的听觉神经,让人头痛欲裂,就算意志再坚定,也撑不了多久。
“你知道这是什么吗?”项尘把木鸢哨举到探子面前,让他看得清楚,“这叫木鸢哨,是苏先生教我的东西。它不杀人,但能让你体验到比死还难受的滋味。”
探子眯着眼睛打量那只木哨,眼神里满是疑惑,显然没听过这东西。他撇了撇嘴:“少拿个破木头片子吓唬我!有本事你就吹,我倒要看看能有多难受!”
“好啊。”项尘笑了笑,手指按住木鸢哨侧面的两个小孔,把哨口对准了探子的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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