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半夜的风裹着秋凉,从护秦会宅院的窗缝里钻进来,吹得烛火“突突”跳了两下。项尘躺在床上,眼睛盯着帐顶的暗纹,手里攥着那枚青铜龙符——龙符的凉意透过指尖往骨子里渗,却压不住他心里的焦躁。
按原计划,该等天亮审了赵穆拿到令牌再行动,可刚才闭着眼,满脑子都是师父项少龙在丛台石柱前决绝的样子,还有那句“龙血引,枪魂醒”在耳边绕。他翻了个身,听见隔壁老叔的呼噜声打得震天响,阿木还在梦里嘟囔着“玄铁剑砍傀儡”,心里突然冒出个念头:不等了,今晚先去丛台探探虚实。
这念头一冒出来就压不住。项尘轻手轻脚坐起身,把玄铁枪靠在床边,又从床底拖出个木箱子——里面是老叔前阵子给他做的夜行装备:一身玄色的夜行衣,布料软得像云朵,贴在身上不显眼;腰间别着个巴掌大的机关鸟,木质的骨架上蒙着一层薄如蝉翼的鸟羽,翅膀能灵活转动;还有一囊玄铁针,针尾淬了老叔配的麻药,只要刺中穴位,就算是壮汉也能定住半个时辰。
他飞快换好夜行衣,把青铜龙符和血玉都塞进怀里,又检查了一遍玄铁针——针囊别在腰后,伸手就能摸到。走到门口时,他回头看了眼床上的被子,故意把被子叠成有人躺着的样子,免得老叔半夜醒了起疑。
院门外的巷子里静悄悄的,只有墙根下的蟋蟀还在“唧唧”叫。项尘踩着墙根的阴影往前走,邯郸城的夜市早就散了,只有几盏挂在酒楼门口的灯笼还亮着,昏黄的光洒在青石板上,映出他的影子忽长忽短。路过卖包子的王大爷家时,他还看见门板上贴着张纸条,上面写着“明日休市”——想来是最近黑甲军查得严,王大爷也不敢开门做生意了。
往丛台的方向走,路上的兵丁渐渐多了起来。这些兵丁穿着黑色的铠甲,手里提着长刀,走路的时候脚步“咚咚”响,却没什么声音——不是哑巴,是他们的嘴像被缝住似的,连呼吸都透着僵硬。项尘躲在巷子口的老槐树上,往下看的时候,正好看见一个兵丁的脸:眼睛瞪得溜圆,却没什么神采,像两个涂了墨的铜铃,铠甲缝里还缠着淡淡的黑气,风一吹,黑气就像小蛇似的往周围飘。
“娘的,果然是邪蛊控的傀儡兵。”项尘咬着牙骂了一句,心里更沉了——之前只听说黑甲军被控制,没想到连普通兵丁都成了傀儡,这丛台的戒备,比滕风说的还严。
他等那队兵丁走远,才从树上跳下来,猫着腰往丛台跑。越靠近丛台,灯火越亮,远远望去,丛台的四周就像围了一圈火把,通红的光把半边天都照透了。走近了才看清,丛台的围墙有两丈多高,墙上插着密密麻麻的尖刺,每三丈远就站着一个黑甲军,手里的长刀架在肩膀上,眼神直勾勾地盯着前方,连眨都不眨一下。
项尘蹲在不远处的草堆里,掏出怀里的机关鸟。他手指在机关鸟的肚子上按了一下,机关鸟的眼睛突然亮了——是老叔嵌进去的夜光石,夜里能当小灯笼用。他又拧了拧机关鸟的翅膀,翅膀“咔嗒”响了两声,然后轻轻一抛,机关鸟就像真的夜枭似的,扑棱着翅膀往丛台的方向飞。
“咕咕——咕咕——”
机关鸟飞到半空中时,突然发出了夜枭的叫声,声音不大,却在安静的夜里格外清楚。项尘盯着那些黑甲军的反应——果然,站在围墙上的黑甲军都抬起头,眼睛往天上瞟,手里的长刀也微微抬了起来。有两个巡逻的黑甲军甚至停下脚步,朝着机关鸟飞的方向走了两步,脖子伸得老长,像是在找鸟的影子。
就是现在!
项尘趁着黑甲军分神,猛地从草堆里窜出来,几步跑到围墙根下。他双脚在墙上蹬了两下,借力往上跳,右手抓住围墙顶端的尖刺,手指一用力,就把尖刺掰断了——这尖刺看着硬,其实是用劣质铁做的,一掰就断。他翻身趴在围墙上,往下看的时候,正好看见那队巡逻的黑甲军还在抬头找机关鸟,心里松了口气,轻轻一跃,就落在了丛台的院子里。
落地的时候,他特意往地上滚了一圈,把动静压到最小。刚站起来,就听见身后传来“咚咚”的脚步声——不是巡逻队,是单个的黑甲军!项尘心里一紧,赶紧躲到旁边的石柱后面,屏住呼吸往外面看。
只见一个黑甲军提着长刀,正朝着他这边走过来。这黑甲军比刚才路上见的兵丁高了一头,铠甲上的黑气更浓,连长刀的刀把上都缠着黑气。他走得很慢,每一步都踩得很实,像是在找什么东西。项尘盯着他的脚步,心里盘算着:要是硬拼,肯定会闹出动静,只能用玄铁针。
等那黑甲军走到石柱前,离他只有两步远的时候,项尘突然从石柱后面窜出来,左手捂住黑甲军的嘴,右手从腰后摸出一根玄铁针,“唰”地一下刺进了黑甲军的后颈——那是老叔教他的定身穴,只要刺中,全身都会僵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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