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是真的野。
项尘裹紧玄色外袍的领口时,指节都冻得发僵,那布料看着厚实,在昆仑深处这万年不化的雪地里,跟层薄纸似的——刚呼出的白气还没飘到眼前,就冻成细碎的冰晶往下落,砸在胸前的时空罗盘上,“叮”一声轻响,又瞬间化了。
他低头瞥了眼那罗盘,掌心的温度早被这鬼天气吸得差不多了,可罗盘却烫得吓人,像是揣了块刚从炉子里夹出来的铁块,连外壳上刻的星纹都泛着淡淡的橙光。指针更是疯了似的,死死钉着正前方那片被雪雾裹住的山脉腹地,纹丝不动,活像被磁石吸住的铁屑。
“仙秦遗迹……还真藏在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项尘骂了句娘,把罗盘往怀里又塞了塞,贴着心口的位置,好歹能借点体温——不是怕罗盘冻着,是这玩意儿烫得他胸口发疼,可又不能离身,这是眼下唯一能找着遗迹的线索。
脚下的雪没到小腿肚,每走一步都得费半天劲,雪粒顺着裤脚往里灌,冻得脚踝发麻。他深吸一口气,指尖悄悄凝聚起一缕自然玄气,淡绿色的气流绕着指缝转了圈,刚碰到外袍的袖口,就驱散了点寒意——这玄气平时用来疗伤、打怪都顺手,今儿个倒先成了暖手宝。
正往前走呢,脚下突然踢到个硬东西,“咔嗒”一声,不像踢在雪或者岩石上的感觉。项尘停下脚步,弯腰扒开脚边的积雪,指尖触到冰凉的金属时,忍不住皱了皱眉——那是块巴掌大的碎片,银灰色的,表面还泛着冷硬的光,跟周围灰扑扑的岩石、白茫茫的雪比起来,扎眼得很。
他把碎片捡起来,凑到眼前看。碎片边缘很锋利,像是被什么东西硬生生掰下来的,上面刻着些奇怪的纹路,不是符文,也不是妖兽的图腾,倒像是……齿轮咬合的痕迹?项尘眯了眯眼,指尖的自然玄气没收,轻轻碰了下那碎片——
“滋啦!”
淡绿色的玄气刚碰到金属表面,就炸起一串微弱的火花,吓得他手一缩,碎片差点掉回雪地里。
“嚯,这玩意儿不对劲啊。”项尘咂咂嘴,又把碎片捡起来,这次没敢用玄气碰,就拿手搓了搓表面的雪——那金属摸着比冰块还凉,可仔细看,纹路里似乎藏着点极淡的能量波动,不是玄气,也不是妖兽的妖气,是种他从没接触过的、硬邦邦的气息,像……像铁匠铺里烧红的铁砧子,带着股“死物活过来”的诡异感。
他把碎片揣进腰间的布袋里,刚直起身,胸口的罗盘突然“嗡”一声震起来,烫意瞬间翻了倍,像是有团火在怀里烧。项尘赶紧按住罗盘,抬头往前方的雪雾里看——刚才还只是隐约飘着的雪雾,这会儿竟开始打转,像是有股力量在里头搅动,把周围的雪粒都卷了进去,形成一道小小的白色漩涡。
更要命的是,那漩涡里传来了声音。
不是风声,不是雪落的声音,是“咔嗒、咔嗒”的动静,像是有人拿着木头齿轮在手里转,又带着点金属摩擦的刺耳感,一下下往耳朵里钻。那声音越来越近,雪雾里的漩涡也越来越大,项尘甚至能感觉到,一股陌生的能量正从漩涡中心往这边涌——那能量比刚才的金属碎片更浓,更凶,像是饿了许久的野兽,正循着什么气味找过来。
“操,该来的还是来了。”项尘没敢怠慢,右手往后一伸,握住了背后玄铁剑的剑柄。那剑沉得很,平时背着都嫌累,可这会儿握在手里,心里竟踏实了点——玄铁剑的寒气透过剑柄传过来,刚好压了压胸口罗盘的烫意。
他往后退了半步,脚刚落地,怀里另一个东西又开始发烫——是装着巫兽机关车的木盒。那木盒是之前从一个古墓里摸来的,平时安安静静的,今儿个竟也跟着凑热闹,盒身侧面刻的巫兽纹路,竟也泛着淡淡的绿光,跟指尖的自然玄气隐隐呼应。
“你们俩倒是挺有默契。”项尘苦笑着嘀咕了句,眼睛却没离开那雪雾漩涡——那“咔嗒”声越来越响,已经能听出是机械运转的声音,而且不止一个,像是有好几个齿轮在同时转,还夹杂着“嘎吱嘎吱”的金属扭曲声,像是某个大家伙在雪地里挪动。
突然,漩涡里闪过一道银光。
项尘瞳孔一缩,赶紧把玄铁剑拔了半截出来,淡青色的剑气顺着剑身往上冒——那道银光很快又闪了一下,这次他看清楚了,是个带着尖刺的金属爪子,从雪雾里探出来,往地上一抓,雪地里立刻留下五个深深的印子,边缘还泛着冷光。
“机关兽?”项尘心里咯噔一下。他之前在古籍里见过记载,仙秦时期有能操控机关兽的术法,可那些东西不是早该随着仙秦覆灭埋在地下了吗?怎么会出现在昆仑雪地里?
没等他想明白,雪雾里的东西终于露出了大半身子。那是个约莫半人高的玩意儿,身体是银灰色的金属做的,形状像只趴着的雪豹,可没有皮毛,全是拼接的金属板,关节处露着齿轮,转一下就“咔嗒”响一声。它的脑袋是个菱形的金属块,没有眼睛,只有两道红色的光缝,正对着项尘的方向,那光看着就冷,像是能把人冻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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