矿场深处的石道像是被黑暗啃噬过的伤口,潮湿的岩壁上渗着水珠,每一滴落在石阶上的声响,都在空旷的通道里撞出嗡嗡的回音。墙壁上每隔十步挂着的黑色油灯,灯芯裹着粘稠的灯油,烧出的昏黄光晕忽明忽暗,把两侧的人影拉得又细又长,像垂在半空的鬼魅触手。叶天——此刻的“北路”,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暗影短匕的刀柄,那刀柄缠的旧布条早已被石道里的潮气浸得发沉,却正好压着他心底的警惕。
石道尽头传来断断续续的诵经声,混着硫磺的刺鼻气味和若有若无的血腥气,像一张无形的网,慢慢往他这边收。他清楚,这是黑教廷为“血祭圣典”做的最后准备,而他能以蓝衣职士的身份踏入这片核心区域,全靠三天前截获的那份杂役密报——密报里记着青袍执事私吞祭品物资的证据,他以此为筹码,才从冷爵身边的侍从那里换来了“特批入场资格”。每走一步,他都在悄悄感知周围的黑暗能量,掌心那道与黑暗源泉融合的印记微微发烫,像在提醒他:这里的每一寸空气里,都藏着随时会噬人的獠牙。
“哟,这不是北路吗?稀客啊!”一道尖细的声音突然从左侧岔路口钻出来,像指甲刮过石头,带着毫不掩饰的讥讽。叶天抬眼望去,只见一个穿着灰布长袍的男人晃了出来,袍子袖口绣着一道银边——那是蓝衣职士里“管事级”的标识,比普通蓝衣职士高半级。男人是赵三,仗着远房表亲是青袍执事,在矿场据点里向来横行霸道,尤其见不得“北路”这种“没背景却能拿到圣典名额”的人。赵三身后跟着两个杂役,都低着头,手里各拎着一个黑布包裹,看形状像是给祭坛准备的祭品容器。
赵三晃到叶天面前,故意把肩膀往他身上撞了一下,力道不大,却带着十足的挑衅。他撇着嘴,眼神扫过叶天的长袍,像在看什么脏东西:“怎么?你也配来圣典现场?我没记错的话,上周矿场西侧巡逻,你还差点让个砍柴的村民闯进来,这种连杂役都不如的货色,也敢踏进来?”
叶天心里的火气往上冒,指尖扣紧了刀柄,但面上却摆出“北路”该有的隐忍——他知道,在黑教廷里,太张扬会惹祸,太软弱会被欺,必须卡在“不好惹却不招摇”的分寸里。他抬眼瞥了赵三一眼,声音冷得像石道里的寒气:“关你屁事。”
“哟呵!还敢顶嘴?”赵三像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捂着肚子笑了起来,笑声尖细,在石道里撞出回声,格外刺耳。他身后的两个杂役也跟着赔笑,却不敢笑得太大声,只敢用袖子挡着嘴,肩膀一抽一抽的。赵三笑够了,突然凑到叶天耳边,声音压得低低的,却满是炫耀:“你知道吗?我可是冷爵大人亲自点的名!昨天我去给大人的噬魂犬送新鲜的肉块,大人摸着我的头说‘赵三办事得力’,还让青袍执事给我留了祭坛第一排的位置。你呢?怕不是给哪个杂役塞了好处,混进来的吧?”
叶天的眼神沉了沉,指节因为攥着刀柄而泛白——他知道,不能再忍了。赵三这种人,你退一步,他能得寸进尺,只有露出点“狠劲”,才能让他收敛。他没接赵三的话,只是冷冷地扫了他一眼,转身就往石道深处走,脚步比刚才快了几分:“放心,我也会来。到时候,别挡我的路。”
赵三没想到“北路”敢这么跟他说话,脸瞬间涨红,刚要伸手去拽叶天的长袍,却突然瞥见远处传来的脚步声。他猛地缩回手,顺着声音望去——五个穿着粗布短褂的杂役,正抬着一个半人高的黑布木笼,脚步匆匆地往祭坛方向走。木笼里不知道装着什么,偶尔会传来细微的挣扎声,被黑布盖着,透着一股诡异的气息。
那群杂役刚走到叶天和赵三面前,看清两人的长袍标识,吓得腿一软,“扑通”一声全都跪倒在地。膝盖磕在冰冷的石阶上,发出“咚”的一声闷响,有个杂役没跪稳,还往前扑了一下,额头撞在石阶上,渗出血来。他们不敢去擦,只是把脸死死贴在石面上,声音抖得像筛糠:“参、参见北路大人!参见赵三大人!小的们……小的们是给祭坛送祭品的,马上就走,不、不打扰大人!”
叶天的目光扫过跪在最前面的那个杂役——那人穿着件洗得发白的短褂,后颈有块月牙形的疤痕,正是昨天偷偷给赵三报信,说“北路在巡逻时偷懒”的杂役。就在这时,他眼角的余光捕捉到一个细微的动作:那杂役虽然把脸埋得低低的,却偷偷用左眼往上瞟了他一下。那一眼里藏着几分不服气,还有一丝侥幸,像是觉得自己藏得隐蔽,不会被发现。
叶天心里冷笑——在黑教廷里,“不敬”就是死罪,尤其是对他这个“刚拿到圣典资格、需要立威”的“北路”来说,这杂役正好是个“杀鸡儆猴”的活靶子。他缓缓走到那个杂役面前,停下脚步,石道里的风从他身后吹过,掀起他的长袍下摆,扫过杂役的手背。叶天的声音平静得可怕,没有一丝波澜,却让周围的空气都冷了几分:“刚才,你在看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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