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湖烟雨初霁,新得灵剑的苏娘子,暂名其剑为“冰弦”,取义其音清越、其质如冰、其意如弦,契合她以乐引剑的经历。略作休整后,静尘、张胥、如意便与苏娘子一同西行,奔赴那星辉感应中另一处所在——巴蜀之地。
巴蜀自古号称天府之国,却又因蜀道艰难而带有几分封闭与神秘。四人弃马乘舟,逆长江而上,过三峡,入夔门,一路见险峰插天,急湍似箭,猿声哀转,与江南水乡的温婉旖旎截然不同。
“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张胥立于船头,望着两岸绝壁,不禁吟诵起前朝诗句,“然其地灵人杰,古有蚕丛鱼凫,开国何茫然,近有诸葛武侯,鞠躬尽瘁。那感应中的高洁之剑在此,绝非偶然。”
如意扒着船沿,看得心惊胆战,又觉壮阔无比:“这里的山都好高好陡啊!好像一剑噼开似的!”
静尘目光扫过千山万壑,承影剑意能感知到这片土地下沉睡的古老力量与无数英魂:“巴蜀多义士,重诺轻死,其风刚烈而质朴,与高洁之剑性或有相通。”
苏娘子则安静地坐在一旁,指尖轻抚冰弦剑身, 她偶尔拨动虚空,仿佛在弹奏无声的乐曲,与剑灵沟通,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清冷气息,却与这险峻山水奇异地和谐。
越往西行,那高洁剑意的感应越发清晰,却始终如雾里看花,难以精确定位其确切位置
,它不像太湖剑意那般集中于一点,反而隐隐笼罩着大片区域,仿佛已与这片土地的气息融为一体。
这一日,船只抵达渝州(今重庆)码头。众人决定上岸,从陆路继续探寻。
渝州山城,民居依山而建,参差错落,石阶陡峭,挑夫号子响亮,市井气息浓烈中带着一股江湖儿女的泼辣与直爽。
四人寻了家临江的茶馆歇脚,打听消息。张胥学识最博,由他出面,与茶馆里见多识广的老茶博士攀谈。
“老先生,请问近来此地,可有什么奇人异事,或者……与古剑、遗迹相关的传闻?”张胥递过一小块碎银,语气温和。
老茶博士眯着眼,掂了掂银子,笑道:“客官是外乡来的吧?我们这巴蜀之地,奇事多哩!要说古剑嘛,北边葭萌关,传说张飞张翼德在那儿练过丈八蛇矛;东边白帝城,托孤堂里还供着先帝的宝剑仿品……至于奇人,”他压低了声音,“客官可听说过‘锦城君子’?”
“锦城君子?”张胥心中一动,锦城即成都,“愿闻其详。”
“说是成都府里有一位奇人,姓严,名挺之,人称‘严君子’。”老茶博士侃侃而谈,“此人是个读书人,却不好功名,只在成都开了间小小的书院教书为生。怪就怪在,此人迂腐得紧,一言一行皆循古礼,严于律己更严于律人,说什么‘诚信为本,高洁是根’,穷得响叮当,却从不取不义之财,有人笑他傻,他却浑不在意。更奇的是,但凡地痞无赖想去他书院捣乱,总会莫名其妙倒大霉;而有心向学的穷苦孩子,总能得到他暗中相助。成都府的人都说他是个‘善隐’,有古君子之风。”
诚信高洁?四人交换了一个眼神,莫非与此有关?
“还有一事,”另一桌一个行脚商人插嘴道,“听说严君子最近遇上了麻烦。成都最大的绸缎商想强买他家祖传的一块地皮扩建库房,出了高价,严君子却死活不卖,说那是祖产,岂能妄售?那商人使了些下作手段,诬陷他书院的学生偷盗,要逼他就范呢。”
“竟有此事?”张胥皱眉。
“千真万确!现在成都府都传遍了!都说严君子这次恐怕要栽跟头了……”
听到这里,静尘已然起身:“去成都。”
众人即刻动身,雇了马车,沿官道赶往成都。蜀道虽难,官道还算平整。数日后,巍峨的成都城墙已在望。
成都富庶,号称“锦官城”,城内车水马龙,商铺林立,织锦作坊随处可见,空气中都弥漫着一种繁华安逸的气息。
稍一打听,便找到了严挺之的“守拙书院”。书院位于城西,地段清幽,门庭却颇为冷落,与周围的繁华格格不入。院墙有些破旧,门楣上“守拙书院”四字却写得端方正直,一丝不苟。
此时,书院门口正围着一群人,吵吵嚷嚷。一个穿着绸缎、脑满肠肥的富商,带着几个恶形恶状的家丁,正指着一位站在台阶上的青衫书生叫骂。
那书生约莫三十出头,面容清瘦,身形挺拔,穿着洗得发白的儒袍,却浆洗得干干净净。他眉头紧锁,面对叫骂,并不还口,只是重复道:“祖产不售,此乃原则。学生之事,是非曲直,自有公论,岂容尔等污蔑?”
“原则?公论?”富商嗤笑,“严挺之,别给脸不要脸!在这成都府,我钱某人说的话就是公论!你那个穷学生偷了我库房的锦缎,人赃并获!你若识相,签字画押卖了地,我便去官府撤诉,否则,就让你那学生去吃牢饭!让你这破书院开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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