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子阵的离家,如同抽走了黑泽家一根承重的梁柱,让整个家都笼罩在一种摇摇欲坠的倾斜感中。尽管他原本在家就沉默寡言、形同虚设,但他的彻底消失,那种物理意义上的“不在”,所带来的空缺和冰冷,却愈发清晰刺骨。
黑泽光仿佛一夜之间苍老了许多。虽然系统那荒谬的“+3年寿命”奖励让他外表并未有太大变化,甚至精力因系统其他微小奖励而勉强支撑,但眼神里的疲惫和深处难以愈合的创伤,却是任何奖励都无法抹去的。他常常对着阵那空荡荡、打扫得一尘不染的房间发呆,手里无意识地摩挲着那张被撕碎后又小心翼翼粘好的、只写着“我走了。不必找。这些,算还你的。”的字条副本(原件被他锁了起来),以及那张沾染着已经变成暗褐色血污的钞票——他将它们单独放在一个铁盒里,像是收藏着一份罪证,又像是埋葬着一份再也无法触及的过去。
“不必找”。这三个字像淬毒的冰针,日夜刺痛着他的心。他不是没想过动用一切手段去寻找,但理智告诉他,阵既然能留下这样的话,就意味着他有绝对的自信不被找到,或者说,那个带走他的“地方”,绝非寻常手段可以触及。系统偶尔会因为“目标生存状态良好”或“能力持续高速成长”而弹出微乎其微的奖励,像是定期发来的、证明对方还活着的冰冷通知单,除此之外,再无音讯。这种被动接收信息的状态,加深了他的无力和焦灼。
家中的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小怜(黑泽怜)变得更加敏感内向,练琴时常常突然停下,侧耳倾听,仿佛在期待那熟悉的、冰冷的脚步声会再次响起,然后又失落地低下头,琴声里染上更浓的忧悒。她不敢在父亲面前过多表露对大哥的担忧,只能将一切情绪倾注到音乐中,琴技在情感的磨砺下竟愈发深邃动人,藤本大师对此啧啧称奇,却不知这进步背后隐藏的代价。
而次子谷(黑泽谷)的变化,则最为剧烈和明显。
阵的离开,尤其是以那种决绝、甚至带有羞辱意味的方式,对谷的冲击是颠覆性的。那不仅仅是一个哥哥的离去,更像是一种信仰的崩塌和对现实最赤裸的警示。他亲眼目睹了父亲是如何被击垮,这个家是如何变得冰冷破碎。他也更清晰地认识到,大哥所选择的那条路,那条崇尚纯粹力量、蔑视规则秩序的道路,所带来的只有毁灭和分离。
一种强烈的、近乎偏执的念头在谷的心中疯狂滋生——他必须变得强大!必须拥有足以对抗那种“黑暗”的力量!但绝不是通过大哥那种方式!他要站在光明之下,利用规则、法律、秩序,来守护,来惩戒,来证明父亲所坚守的原则不是无用的幻想!
他将所有的恐惧、愤怒、不甘和那份沉重的责任感,全部转化为可怕的学习和锻炼动力。他像是变了个人,不,是把他原本就存在的严谨、刻苦和正义感,放大到了极致。
在学校,他更加废寝忘食地学习,尤其是法律、社会学、历史这些科目,成绩稳居年级第一,将同样优秀的工藤优作、妃英理等都甩开了一小截。他不再仅仅满足于课本知识,开始大量阅读案例汇编、司法解析、甚至是犯罪心理学方面的书籍。他的眼神变得更加锐利,观察力愈发敏锐,常常能注意到别人忽略的细节,并逻辑严密地推导出背后的联系,让身边的同学和老师都感到惊讶甚至有些畏惧。
在事务所,他几乎接管了所有的技术活。那套监控系统被他优化到了现有设备的极致,他甚至尝试编写更复杂的算法来筛选异常行为。他绘制的地图不再局限于治安分析,开始加入交通流量、建筑结构、紧急疏散路线等更多维度的信息。他对着沙袋练习格斗的时间更长,动作更加狠准,仿佛面前假想的敌人就是那些隐藏在阴影里、信奉“力量真理”的亡命之徒。
他几乎不再有娱乐时间,也不再像以前那样经常和工藤、毛利他们出去。他的所有行为都指向一个明确的目标——考入警察学校,成为执法者,成为能真正“守护”和“制裁”的力量。
黑泽光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痛如绞。他清楚地知道小儿子身上背负了多么沉重的压力,知道他这种近乎自虐的努力背后,是对兄长离去的痛苦反射和对这个家摇摇欲坠的恐惧。他试图劝谷放松一些,不要把自己逼得太紧。
“谷,休息一下吧,你看你都瘦了。” “爸爸,我不累。” “有些事情……不是你的责任,你不必……” “爸爸,”谷会抬起头,那双紫色的眼眸里燃烧着平静却坚定的火焰,“我知道我在做什么。”
这样的对话发生过几次后,黑泽光沉默了。他还能说什么呢?阻止他吗?告诉他这个世界并非黑白分明?告诉他即使成为警察也可能无能为力?在经历了阵的背离之后,他还有什么立场去阻止另一个儿子选择一条看似“光明”的道路?至少,谷选择的这条路,是在秩序之内,是能被社会认可的,是……相对安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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