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的夜,被无数霓虹灯牌与办公楼的灯火浸染得暧昧不明,如同这座城市本身,繁华之下涌动着无数不为人知的疲惫与秘密。位于市中心的黑泽安保公司大楼,此刻大部分窗口都已陷入沉睡的黑暗,只剩下入口处简洁的灯带和底层值班室内透出的、如同守夜人般沉稳的微光,彰显着这家公司永不松懈的专业特质。
临近午夜,万籁俱寂,只有远处偶尔传来的车辆驶过声,更添几分深夜的静谧。黑泽光尚未休息,他正在顶楼的书房里审阅一份最新的安保系统升级方案。桌上那台内部通讯器突然响了起来,打破了室内的宁静,传来楼下值班保安队长宫本略显急促且带着些许为难的声音:
“社长,抱歉打扰您休息了!大楼正门入口处,发现一名年轻男性,醉得非常厉害,已经不省人事,倒在台阶上。看穿着像是普通的上班族,西装虽然皱了但料子不错,不像常见的流浪人员。我们不敢贸然移动,怕他有什么突发状况或者受伤,需要请示您如何处理。”
黑泽光闻言,眉头微蹙。这个时间点,一个醉倒在他公司门口的上班族?是应酬过度,还是别有缘由?出于职业习惯和安全考虑,他决定亲自查看。“我知道了,你们先在一旁看护,不要惊扰他,我马上下来。”
他随手拿起搭在椅背上的薄外套披上,乘电梯直达一楼。电梯门无声滑开,他推开那扇沉重而光洁的玻璃大门,夏夜微凉的风立刻裹挟着一股浓烈、甚至有些呛人的酒气扑面而来。视线所及,在冷白色调景观灯精准的照射下,一个穿着皱巴巴浅色西装的身影,毫无形象地瘫倒在公司门前几级台阶的平台上,姿势别扭,仿佛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后软倒在那里。领带像条失去生机的蛇,歪斜地松挂在脖颈间,皮鞋上沾满了灰尘和不知在哪里蹭到的污渍。他脸颊泛着不正常的酡红,双目紧闭,嘴唇偶尔嚅动着,含混不清地嘟囔着一些破碎的音节,似乎正沉溺于与无形烦恼和酒精的徒劳抗争中。
黑泽光迈步走近,步伐沉稳。当他借着清冷的灯光,清晰辨认出那张虽然被酒精折磨得颓唐、却依旧残留着几分熟悉轮廓的年轻脸庞时,向来沉静的眼眸中不由得掠过一丝真正的讶异,脚步也微微一顿。
竟然是毛利小五郎!
那个记忆中精力旺盛、眼神明亮、带着几分少年人特有的莽撞与热血,总喜欢跟在降谷零身后问东问西,或者在运动场上肆意奔跑的少年,如今虽已从警校毕业,穿上了象征纪律与责任的挺括西装(尽管此刻已狼狈不堪),此刻却以这样一种完全失控的姿态,倒在他的门前。黑泽光的心头瞬间闪过近来听到的一些零星风声——关于这个年轻人在警视厅基层岗位上的种种不适应,关于他直率的性格与官僚体系产生的摩擦,还有……关于他与那位正在法律界冉冉升起的“律政女王”妃英理之间,那日渐微妙、似乎渐行渐远的气氛。看来,那些并非空穴来风的传闻,正以一种最直观、也最令人唏嘘的方式,呈现在他的眼前。
“小五郎?喂,小五郎!”黑泽光蹲下身,避开地上的污渍,伸手轻轻拍打着他的脸颊,试图唤醒他的意识。指尖传来的皮肤温度很高,混合着汗水和酒液的黏腻感。
“……走开……别管我……我没醉……我还能喝……”毛利小五郎迷迷糊糊地挥舞着手臂,动作绵软无力,试图推开这扰人清梦(或者说醉梦)的干扰,眼皮却像灌了铅一样沉重,怎么也睁不开。他呼出的气息带着浓重的、发酵过的酒精味道,几乎要将周围一小片空气都点燃。
黑泽光看着他这副模样,心底无声地叹了口气。他没有流露出任何厌恶或不耐,只是对身旁一脸紧张、生怕被责怪的保安队长宫本摆了摆手,语气平和:“没事,不用紧张。我认识他,是……一个晚辈。帮我一把,把他扶到楼上我的休息室去吧,让他醒醒酒,这里不是休息的地方。”
“是,社长!”宫本立刻松了口气,连忙上前。
两人一左一右,费力地将这个几乎完全失去意识、身体软绵绵的年轻男人从冰冷的地面上架起来。毛利小五郎身材不算特别魁梧,但醉倒的人显得格外沉重。他们踉踉跄跄地挪进大楼,穿过寂静无人的大堂,乘坐专用电梯,最终将他安置在社长办公室隔壁那间备有舒适长沙发的休息室里。黑泽光让一脸尽责的宫本回去继续值班工作,并向他道了谢,自己则留了下来,关上了休息室的门,隔绝了外界的视线。
室内只剩下他们两人,以及空气中弥漫的、无法忽视的酒气。黑泽光先是去旁边的茶水间,用温水调了一杯浓度适中的蜂蜜水,又用热水仔细浸湿了一条毛巾,拧得半干。当他回到休息室时,发现毛利小五郎似乎被这一番挪动折腾得清醒了些许,正用手肘艰难地支撑着身体,在柔软的沙发垫上微微蠕动,试图坐起来。但醉后的虚弱感和持续眩晕的大脑让他显得笨拙而无力,尝试了几次都只是徒劳地晃动着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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