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京都内,一座以庄严、肃穆和昂贵着称的顶级殡仪馆,被一片沉重而哀戚的氛围所笼罩。这里正在举行的,是备受瞩目的安保大亨黑泽光的告别仪式。尽管遗体并未找到,但以他的社会地位和此次事件的轰动性,葬礼依旧办得极尽哀荣,规格极高。
殡仪馆主楼外的广场乃至相邻的街道旁,早已被层层叠叠、各式各样的花圈与花篮所淹没。这些挽联上的落款,囊括了日本政界显要、财经界巨擘、各大财阀代表、外国使节、乃至警界高层,无声地彰显着黑泽光生前所编织的、那张庞大而错综复杂的关系网。空气中弥漫着浓郁到几乎化不开的花香与香烛气息,混合着一种名为“悲伤”与“审视”的复杂情绪。
媒体记者们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鲨鱼,在警方划定的警戒线外架起了长枪短炮,镜头贪婪地捕捉着每一位到场名流的表情、每一句官方发言、甚至是殡仪馆窗帘晃动的瞬间。闪光灯如同不祥的预兆,在阴沉的天空下频繁亮起,将这场本应私密的告别,硬生生变成了一场面向全社会的公开演出。
灵堂内部,布置得庄重而典雅,以黑白两色为主调,巨大的“奠”字下方,悬挂着黑泽光一张精心挑选的遗像。照片上的他,看起来不过三十出头,面容俊朗,眼神深邃,嘴角带着一丝温和而难以捉摸的微笑——这是他极少数的公开照片之一,完美符合公众对他“年轻有为、神秘莫测”的想象,此刻却更添物是人非的悲凉。
灵堂正中央,取代传统棺椁的,是一个铺设着黑色天鹅绒的精致台座。上面静静地陈列着那几件在爆炸现场废墟中艰难寻回的、象征着主人“罹难”的“遗物”:那烧焦变形、依稀可辨品牌的腕表残骸,用透明证物盒封存着;几片同样焦黑、属于那套定制西装的布料碎片,被精心摆放在一旁;以及一套他生前常穿的、熨烫平整的深色西装,被如同对待主人般郑重地安置在那里。这种“衣冠冢”的形式,因无法寻回遗体的现实而显得合情合理,却又在无形中,为这场死亡蒙上了一层更为悲壮、神秘且令人扼腕叹息的色彩。
秋庭怜子的出现,将葬礼的悲伤氛围推向了顶点。她穿着一身剪裁合体、却无法掩盖其身形单薄的全黑丧服,脸上戴着几乎遮住半张脸的黑色墨镜,但即便如此,也无法完全掩饰她那惨白得如同初雪的肤色和失去所有血色的嘴唇。她在经纪人和两名女性助手的左右搀扶下,步履蹒跚地走入灵堂,每一步都仿佛踩在刀尖上,摇摇欲坠,仿佛随时都会因为巨大的悲痛而瘫软下去。
在整个庄严肃穆的仪式过程中,她几乎完全依靠着身边人的支撑才能勉强站立。当僧侣念诵经文的声音在灵堂回荡时,她紧抿的嘴唇微微颤抖,墨镜下方,清澈的泪水无声地滑过苍白的脸颊,留下蜿蜒的湿痕。她的悲恸是如此真实而剧烈,如同实质的冲击波,感染了在场的每一个人。低低的啜泣声在吊唁的人群中此起彼伏,许多人都不忍地移开目光,或默默擦拭眼角。
作为逝者唯一的直系亲属(公开层面),她强忍着几乎要将她撕裂的痛苦,站在家属答礼的位置上,向每一位前来吊唁的宾客鞠躬回礼。每一次弯腰,都仿佛耗尽了她全身的力气,那纤细的脊背弯曲的弧度,充满了令人心碎的无助与哀伤。她仿佛一夜之间,被抽走了所有的生命力,只剩下一个被巨大悲伤掏空的、脆弱无比的躯壳。
降谷零以双重身份出席了葬礼。他穿着一身笔挺的、代表国家威严的黑色公安制服,肩章肃穆,神情凝重而肃穆。他既是代表警方前来,表达对此次重大公共安全事件中遇难者的哀悼,也是以“黑泽家友人”的身份,送别这位他看着自己长大的长辈。
他的举止无可挑剔,代表公安敬献了硕大的花圈,上面的挽联措辞严谨而克制。他与黑泽安保那位临危受命、忙得焦头烂额的CEO进行了简短的交谈,语气沉稳地询问着案件调查的最新进展,以及公司后续的应对措施,展现出一名高级警官的专业素养和对社会稳定的关切。
然而,在那双锐利如鹰隼、不断扫视着在场每一个人的紫灰色眼眸深处,隐藏着唯有他自己才知晓的复杂心绪。他必须完美地扮演好自己的角色,一个与黑泽光有旧,但更以职责为重的公安警察。只有在他那看似不经意的目光,偶尔与灵堂前悲痛欲绝的妹妹怜子交汇的瞬间,才会难以抑制地流露出一丝转瞬即逝的、深切的心痛与难以言喻的复杂情感。那里面有对妹妹的爱怜,有对父亲不得不行此下策的理解,更有对自己身处其间、不得不隐瞒真相的无奈与煎熬。但他迅速地将这些情绪重新冰封,挺直了脊梁,如同一个沉默的守望者,矗立在这片悲伤的海洋中。
琴酒的身影,自然不可能出现在这种暴露在无数镜头和目光下的公开场合。那与他如同暗夜幽灵般的身份格格不入,也违背了他所有的安全准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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