葬礼的余韵尚未完全散去,空气中弥漫的悲伤与疑云还未彻底消散,黑泽光那份经过着名律师事务所公证、条款复杂严谨的“遗嘱”,便在法律规定的时限内,于一个精心安排的新闻发布会上,由遗嘱执行人——一位德高望重、以严谨着称的老牌律师,向外界进行了公布。
遗嘱的内容,在不知情者看来,清晰、合理,甚至充满了前瞻性,完美符合一位精明商人对“身后事”的未雨绸缪:
· 公司股权安排:将其个人名下持有的、占据绝对控股地位的黑泽安保株式会社股份,委托给一个由他生前信任的CEO以及另外三位资深元老高管共同组成的“黑泽安保管理委员会”,代为集中行使投票权及主要决策权,委托期限设定为十年。此举旨在避免因他的突然离世导致公司股权分散、陷入决策混乱或被恶意收购,力求维持公司的稳定与持续运营。
· 个人资产处置:其个人名下的巨额现金、有价证券、以及分布于日本及海外的多处豪宅、别墅、商铺等不动产,则全部注入一个新设立的“黑泽家族基金”。该基金由瑞士一家久负盛名、以保密和稳健着称的私人银行旗下的信托机构进行专业化管理。基金的明确受益人,是他的三名子女:秋庭怜子、黑泽阵(尽管其法律身份成谜,可能已被宣告死亡或长期失踪,但遗嘱中仍保留了其份额)、以及黑泽谷(降谷零)。基金收益将按特定规则分配给受益人,确保他们未来生活的物质保障。
这份遗嘱的公布,如同给动荡的市场注入了一剂强心针。黑泽安保在证券交易所那持续低迷、剧烈震荡的股价,终于出现了企稳甚至小幅反弹的迹象。那些焦躁不安的合作伙伴和客户们,也暂时松了一口气——至少,公司没有立刻分崩离析,运营的连续性得到了法律和制度上的保障。黑泽光似乎真的在“生前”就为自己的商业帝国和家庭,铺设好了一条看似平稳的过渡轨道。
然而,在这看似风平浪静、安排妥帖的水面之下,源自不同方向的暗流,早已开始疯狂地涌动、碰撞、侵蚀。
组织的阴影渗透:
朗姆从未真正相信过黑泽光的死亡,即便葬礼的尘埃已然落定。对他而言,黑泽光的“消失”,更像是一个机会,一个可以更直接、更不受阻碍地攫取黑泽安保核心资源,尤其是那套令人垂涎的虚拟训练系统(VTS)的绝佳时机。
他麾下那台高效而冷酷的机器立刻开动起来。之前耗费心力安插在黑泽安保内部的眼线被全部激活,如同沉睡的毒蛇亮出了獠牙。威逼、利诱、收买、甚至是隐秘的恐吓……组织所擅长的种种手段,被不动声色地施加到了那个新成立的“管理委员会”成员以及公司其他关键部门的负责人身上。
人性的弱点在巨大的压力和诱惑面前暴露无遗。委员会中,一位原本就倾向于“务实主义”、认为与“某些强大势力”保持“良好关系”是公司在后黑泽光时代生存下去必要条件的资深副总裁,在组织许诺的惊人利益(包括其个人海外账户的大笔资金注入,以及未来在组织掌控下更高的权位)和隐含的、针对其家人安全的威胁下,率先被攻破,成为了组织在委员会内部的第一个,也是最重要的“抓手”。
紧接着,负责VTS系统日常运维的技术总监,也因为其家人被“意外”卷入一场交通纠纷并被组织“巧妙”解围后,在感恩与恐惧交织的复杂心态中,开始对组织提出的某些“技术合作”与“数据共享”要求,采取了默许乃至配合的态度。
于是,在黑泽光“死后”不到一个月的时间里,黑泽安保这座商业巨轮,其航向开始发生极其微妙而又危险的偏转:
· VTS系统的访问权限被悄然放宽,更多经过伪装的组织成员得以进入系统接受训练,训练数据的备份和传输路径也出现了难以察觉的异常。
· 公司的业务拓展部门,开始“主动”承接更多来自东南亚、中东等敏感地区的、背景复杂、利润高昂但风险巨大的安保咨询和人员培训项目,这些项目背后,往往隐约晃动着组织的影子。
· 一些原本坚持黑泽光立场的、不愿同流合污的中层管理人员,开始遭遇各种“意外”的职场困境,或被调离核心岗位,或被迫“主动”辞职。
组织如同缓慢注入血管的毒素,正一点点地侵蚀、改变着黑泽安保的肌体。
红方的警惕与反制:
降谷零几乎在第一时间,就通过公安内部的经济犯罪调查部门以及他对公司财务状况的敏锐监控,察觉到了黑泽安保内部那股不正常的权力流向和业务重心的诡异转变。
一种焦急与无力感交织的情绪攫住了他。他清楚地知道父亲留下这份遗嘱和“管理委员会”的初衷,是为了暂时阻滞组织的吞噬,争取时间。但眼看着父亲毕生的心血,正在被那些黑暗中的触手一点点玷污、操控,而自己身为警察,却无法以公开、合法的方式直接介入一家“正常”运营的上市公司的内部事务,这种滋味无比煎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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