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当山,云雾缭绕,松涛阵阵。
听松阁内,乔天将一本薄薄的、却意义非凡的册子交到黄裳手中,册子封面上并无名目,只以苍劲笔力写着“十五掌精要”五字。
“裳儿,夭夭,”乔天语气平和,“此次下山,你二人需往丐帮总舵一行。”
他指了指那本册子:“此乃你们萧峰师叔离去前,托付于我之物。是他融毕生所学,去芜存菁,化二十八掌为十五掌的《降龙掌法》精要。他念及旧情,希望待丐帮出现能担重任的新任帮主后,将此掌谱交还,全了他对丐帮的最后一份责任。”
乔天微微摇头,眼中带着一丝看透世情的了然:“我知峰弟心意。然,自他之后,丐帮气运已衰,近百年内,恐难再出能完全驾驭此刚猛掌法的英雄俊杰。故而当时我便劝他,将那最后三式涉及擒龙功精妙变化及部分少林武学根基的掌法去掉,并将余下掌法中过于依赖高深内功与特定武学根基的部分简化。一来,免去后世弟子因强练而伤身,或引来不必要的江湖纷争;二来,这精简后的十五掌,招式更为纯粹,劲力更为凝聚,未必就逊色于原先那繁复的二十八掌。”
“峰弟应下了。”乔天看向黄裳和夭夭,“此番,你二人便代我将此掌谱,交予现今丐帮之主!”
他语气淡然,仿佛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此举,只为替你们萧师叔,彻底了却这桩心事,去掉他心中对丐帮的最后一丝挂碍。”
黄裳与夭夭肃然领命:“弟子遵命!”
是夜,郊外,官道旁。
一堆篝火噼啪作响,驱散着夜间的寒意。夭夭连日赶路,略显疲乏,靠在身后一棵大树的根部,已然沉沉睡去,清丽的容颜在跳动的火光下更显恬静。
黄裳见她睡得香甜,不忍打扰,轻轻将篝火添了些柴禾,让火烧得更旺更暖。夜风微凉,他见状,默默解下自己的外袍,动作轻柔地盖在夭夭身上。做完这一切,他并未远离,而是就坐在她身旁不远处,拿起那本《降龙十五掌》掌谱,就着火光静静翻阅,目光专注,时而露出思索,时而闪过赞许的光芒,俨然一位忠实的守护者。
不知过了多久,夭夭睫毛微颤,悠悠醒转。首先感受到的是身上那件带着熟悉墨香与体温的衣袍,随即映入眼帘的,便是黄裳在火堆旁专注阅卷的侧影。她心中微微一暖,一抹不易察觉的红晕悄悄爬上脸颊。
她轻轻起身,将衣袍叠好,走到黄裳身边坐下,声音还带着刚醒时的些许软糯:“师兄,你在看萧师叔的降龙掌法?师尊让我们送去丐帮,你这样翻阅,不怕师尊责罚吗?”
黄裳闻言,从掌谱中抬起头,看向身旁的师妹,眼中带着温和的笑意,摇头道:“夭夭,你还不了解师尊吗?他既然将此掌谱交由我们送去,便是默许我们观看参详。从我拜入师尊门下那日起,他便从未对我藏过私。”
他的目光似乎穿越了时光,回到初入武当的那段岁月:“我记得初入门时,师尊便不教我武学招式,反而常与我讲述古今武学典故,启发我自行思考。”
“他曾言,上古之时,越地有一名牧羊少女,于山野间见一白猿,手持竹棒,舞动间竟暗合天道自然。少女心有所感,便常以竹棒与白猿嬉戏过招,从中悟出了一套灵动至极、返璞归真的剑法。后来,她凭此自悟之剑,于万军之中来去自如,剑气所至,无人能挡,被后人尊为剑中之神。” 黄裳语气中带着神往:“其剑意之纯粹,源于自然,近乎于道。”
“师尊亦曾详述禅宗初祖,达摩尊者的一生传奇。” 黄裳继续道,声音在夜色中显得悠远,“尊者年逾百岁,心怀大慈悲,以一苇渡江,东来中土。他只身一人,仅携一柄禅杖,一口铍盂,欲弘佛法,启众生智慧。后于嵩山少室山麓,觅得一天然石洞,面壁而坐,这一坐,便是九年光阴。”
“九年之间,尊者不言不动,外息诸缘,内心无喘,形如槁木,心似死灰。然而,正是在这极致的静寂与专注之中,他并非枯坐。他观察风雨侵蚀岩石的痕迹,感悟流水穿石的力量,体察自身气血经脉的运行,洞悉呼吸与天地元气的交换。他将佛门禅理、自身对天地的感悟,与人体奥秘相结合,于定中‘观想’,于静中‘悟动’。最终,开创出《易筋经》、《洗髓经》进而衍生出无穷武学变化的少林武道根基。所谓武学,于他而言,不过是求道、护道之途中,自然衍生出的‘技’与‘用’罢了。”
黄裳眼中闪烁着智慧的光芒:“师尊还提及过许多类似的人物。譬如,曾有一位前辈,隐居深山,观天地五行的生克变化,竟从中悟出一套蕴含五行至理、变化万千的奇妙掌法。又有一位书生,手无缚鸡之力,却因熟读《庄子》,从‘庖丁解牛’的典故中,领悟出了无厚入有间、专攻破绽的绝世刀法。还有一位女子,因情所困,居于绝情之谷,心伤之下,竟将毕生情绪融入剑法,创出了一套威力极大、却也极易伤己伤人的‘断情剑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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