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意刺骨,浓雾如瘴,将林薇薇紧紧包裹在这片与世隔绝的谷底。脚踝的剧痛如同跗骨之蛆,每一次细微的挪动都牵扯着神经,提醒着她身陷绝境的残酷现实。夜色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吞噬着本就昏暗的光线,谷底的温度急剧下降,湿冷的空气仿佛能冻结血液。
恐惧和绝望如同藤蔓,缠绕上心头,越收越紧。她蜷缩在岩石下,将身上所有能裹的破布都裹紧,却依旧冷得牙齿打颤。行囊里那点碎饼子和清水,支撑不了两天。受伤的脚让她寸步难行,更别说攀爬那滑不留手的陡坡。
难道真要无声无息地烂死在这无人知晓的荒谷里?母亲怎么办?澈儿怎么办?她好不容易才点燃的那点微末希望,就要这样熄灭了吗?
不!不能!
她猛地咬了一下舌尖,尖锐的痛感让她混沌的头脑清醒了几分。她林薇薇什么绝境没闯过?现代商海里的明枪暗箭比这凶险百倍!不能放弃!
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开始用最理性的方式分析现状:受伤,被困,缺粮,寒冷。首要任务是生存下去,等待转机或自救。
她忍着痛,借助柴刀和手臂的力量,极其缓慢地挪动着,将周围能够到的枯枝落叶一点点收集过来,堆在身边。动作艰难而缓慢,每一下都牵扯着伤处,冷汗浸湿了衣衫。但她咬牙坚持着,这是获取温暖和驱散野兽的唯一希望。
好不容易聚拢了一小堆相对干燥的柴火,她取出火镰和火绒。双手因寒冷和疼痛而微微颤抖,试了几次,才终于“啪”地一声引燃了火绒,小心地吹出火苗,点燃了枯叶。
橘红色的火苗跳跃起来,驱散了少许黑暗,也带来了一丝微不足道的暖意。她将火堆生在背风的岩石凹处,小心地添加着柴火,生怕这唯一的希望熄灭。
火光映照着她苍白而沾满污迹的脸,眼神却异常明亮,充满了不屈的求生欲。
必须想办法处理脚伤。她想起行囊里那包从周掌柜那换来的、真假莫辨的驱蛇虫药粉。死马当活马医!她将药粉取出,混入少许烈酒,调成糊状,小心翼翼地敷在肿胀的脚踝上。一阵冰凉刺痛传来,暂且压下了些许灼痛感。
做完这一切,她已是精疲力竭。就着清水,啃了一小口硬邦邦的饼子,胃里依旧空空如也,却不敢多吃。她将柴刀紧紧握在手中,背靠岩石,警惕地注视着火光之外的浓密黑暗。远处偶尔传来几声不知名野兽的夜嚎,让她头皮发麻,握刀的手更紧了几分。
长夜漫漫,寒冷和疼痛交织,折磨着她的意志。她不敢深睡,只能强打精神,时不时添一根柴火,耳朵竖起着捕捉任何异常声响。
时间流逝得极其缓慢。就在她几乎要被疲惫和绝望再次吞噬时,天际终于透出一丝极微弱的灰白。
天快亮了!雾似乎也淡了一些。
然而,就在此时,一阵轻微的、不同于风声的窸窣声,从左侧不远处的陡坡上方传来!
林薇薇瞬间绷紧了神经,握紧柴刀,屏息凝神望去。是野兽?还是……人?
声音断断续续,似乎是什么东西在摩擦着岩石和灌木,正缓缓向下移动。
她的心提到了嗓子眼。若是野兽,以她现在的状态,绝无幸理!
她死死盯着声音来源处,手指因用力而发白。
渐渐地,浓雾中隐约勾勒出一个……人的轮廓!
那身影并不高大,甚至有些佝偻,动作却异常敏捷稳健,如同猿猴般在陡峭湿滑的坡壁上攀援而下,对地形似乎极为熟悉。他背上似乎负着一个硕大的筐篓,里面塞满了东西。
采药人?!是邓采药人吗?!
巨大的惊喜和不确定感瞬间冲垮了林薇薇的冷静,她几乎要脱口喊出,却又猛地捂住嘴——万一不是呢?万一是山匪或别的什么?
她强压下激动,依旧缩在岩石后,紧张地观察着。
那身影越来越近,终于清晰地落入谷底。果然是一个老者,须发皆白,却梳理得一丝不苟,用一根木簪固定在脑后。面容清癯,布满皱纹,一双眼睛却锐利如鹰,在晨雾中灼灼有神。他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粗布短褂,裤腿扎紧,脚下一双磨得发亮的草鞋。背后的药篓里装满了各种沾着晨露的新鲜草药。
老者落地后,目光如电般扫过谷底,立刻注意到了那堆仍在冒烟的火堆残烬,以及火堆旁岩石下那个蜷缩着、手持柴刀、满脸警惕与惊疑的瘦弱少女。
他眉头瞬间拧紧,眼中闪过一丝极明显的不悦和警惕,仿佛自己的领地闯入了不受欢迎的生灵。他并没有立刻上前,而是站在原地,仔细打量着她,目光在她受伤的脚和紧握的柴刀上停留片刻,又扫过她身边散落的简陋行囊和那块刻着地图的石板。
“哪来的女娃子?”老者的声音沙哑低沉,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在这寂静的谷底显得格外清晰,“不知死活,敢闯到这‘迷魂涧’来?”
林薇薇心脏狂跳,几乎可以肯定这就是她要找的人!她强撑着想要站起来行礼,却因脚痛而踉跄一下,只得靠在岩石上,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恭敬而不失镇定:“晚辈林薇薇,冒昧闯入前辈清修之地,实非得已。家母重病垂危,听闻唯有邓老先生妙手可回春,特来相求!望老先生慈悲,救家母一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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