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走回桌前。
最后一轮核对花了四十分钟。当霍夫曼和李文同时在每份合同的最后一页签上“所有条款确认无误”时,会议室里所有人都长出了一口气。
“那么,”施泰因站起来,伸出手,“林先生,合作愉快。”
林烨握住他的手:“合作愉快。”
墙上的钟指向凌晨两点十七分。
“正式签约仪式安排在东京峰会第二天。”陈薇说,“场地已经定了,媒体也通知了。”
“好。”施泰因收拾文件,“那我们就东京见。”
送走欧罗巴团队,会议室里只剩下星火的人。
没人说话,大家都瘫在椅子上,像打完一场硬仗。
“终于……”老赵第一个开口,声音沙哑,“他妈的终于搞定了。”
李文趴桌上:“我得睡三天。”
陈薇给每人倒了杯温水,轻声说:“都辛苦了。”
林烨端着水杯,看着桌上那三份厚重的合同。
四百七十二页纸,两千三百多条条款。
未来十年,星火和欧罗巴的命运,就绑在这叠纸里了。
“林总,”法务部的小王犹豫着问,“咱们……真的要让出49%的股权吗?”
“不是让,是换。”林烨说,“用49%的股权,换欧罗巴的全球渠道、品牌影响力、还有在欧洲市场的准入门票。这买卖不亏。”
“但技术……”
“技术还在我们手里。”林烨翻到技术授权章节,“核心专利的 ownership 没变,只是授权给合资公司用。BMS的源代码也没给,给的是封装模块。最关键的是——”
他点了点条款:“合资公司的研发中心设在京海,人员我们主导。这就意味着,未来的技术迭代,控制权在我们这儿。”
小王这才松了口气。
“都回去休息吧。”林烨说,“明天上午十点,开项目启动会。合资公司要尽快搭架子,东京签约后就要实质性运转了。”
众人陆续离开。
最后只剩下林烨和陈薇。
陈薇走到他身后,轻轻帮他按摩肩膀。
“累了?”
“嗯。”林烨闭着眼,“但心里踏实了点。至少,路没断。”
“只是多绕了个弯。”
“弯也得走。”林烨握住她的手,“对了,东京峰会的发言稿,你帮我再看看。我总觉得……气势不够。”
陈薇笑了:“你还想怎么有气势?难不成要在台上说‘我们就是来制定规则的’?”
“差不多。”林烨也笑,“但说得委婉点。”
两人说笑着离开会议室。
走廊里灯光昏暗,脚步声在空旷的楼道里回响。
电梯门开了。
走进去,镜面里映出两个人疲惫但明亮的眼睛。
“陈薇。”
“嗯?”
“谢谢你。”
“谢什么?”
“谢谢这三年的每一天。”
陈薇靠在他肩上,轻声说:“我也谢谢你,让我看到技术可以改变世界的样子。”
电梯下行,数字一层层跳动。
而他们的路,还在向上。
三天后,东京。
林烨站在酒店房间窗前,看着这座庞大而秩序井然的城市。
窗外是东京湾,海水在阳光下泛着粼粼波光。远处彩虹大桥像一道弧线,连接着两岸的高楼。街道上车流如织,行人匆匆,一切都高效而冷漠。
这座城市,是岛国氢能战略的中心。
也是星火必须征服的战场之一。
“林总,”秦风敲门进来,“峰会日程确认了。您明天上午十点做主题演讲,四十分钟。下午是圆桌论坛,和丰田、本田、现代的人同台。”
“同台?”林烨挑眉,“有意思。”
“另外,”秦风压低声音,“我收到消息,巨象的马克·索顿也来了,住在隔壁酒店。他明天会参加下午的闭门会议,议题是‘全球氢能标准的安全考量’。”
“安全考量……”林烨冷笑,“就是怎么把我们排除在外的考量吧。”
“还有,”秦风犹豫了一下,“岛国经产省的一位官员,想今晚私下见您。说是有‘重要事项’沟通。”
“时间?地点?”
“晚上八点,银座一家私人会所。只请您一个人。”
林烨皱眉。
私下会见,在这种敏感时刻。
“你觉得是好事还是坏事?”
“说不准。”秦风摇头,“岛国在氢能上投入了三十年,现在眼看要被我们弯道超车,心里肯定不是滋味。但另一方面,他们的氢能基础设施最完善,如果我们的技术能和他们合作……”
“那就见见。”林烨做了决定,“你跟我一起去,但在外面等。”
“好。”
晚上八点,银座。
会所隐蔽在一栋老旧写字楼里,连招牌都没有。穿着和服的女侍者引着林烨穿过长廊,推开一扇移门。
榻榻米房间里,只坐着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穿着灰色西装,没打领带,面前摆着一壶清酒。
“林烨先生,请坐。”男人说中文,虽然生硬,但能听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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