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亚的警报声像一根冰冷的针,刺破了废土中短暂的死寂。“高能空间波动!三个信号源,预计抵达时间……不足十分钟!”
杨穆白猛地抬起头,眩晕感因肾上腺素的飙升而短暂退却。他攥紧手中那张泛黄的“希望壁垒”地图,纸张的粗糙触感提醒着他刚刚获得的渺茫希望。“十分钟……”他低声重复,声音沙哑却透着一股狠劲,“在这鬼地方,十分钟够我们死上几次了。”
林雪的脸色瞬间惨白,她下意识地靠近杨穆白,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我的预知……完全被干扰了,一片漆黑。他们……感觉比之前的更危险。” 就连重伤昏迷的渡鸢,似乎也感应到了极致的威胁,眉头痛苦地蹙起。诺亚的机械躯壳发出不稳定的嗡鸣,受损的传感器全力运转,试图锁定追兵的具体方位和特性。
“不能留在这里等死!”杨穆白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目光扫过这个狭小的避难所入口。情感抑制力场像无形的沼泽,拖曳着每一个念头,让绝望滋生,但他必须反抗。“诺亚,还能扫描出更详细的环境数据吗?有没有可以利用的地形?比如,能干扰他们探测的地方?”
诺亚的机械眼红光闪烁,投射出附近区域的简陋全息图:“辐射尘密度极高,对常规扫描有削弱作用。西北方向八百米处,有大规模金属残骸堆积,结构复杂,或许能提供短暂遮蔽。但该区域辐射强度是此处的三倍以上,且结构极不稳定。”
“三倍辐射……”杨穆白看了一眼状态糟糕的同伴,咬了咬牙,“但总比直接暴露在三个清算人面前强。去那里!” 这是一个赌博,用更恶劣的环境换取一线生机。
行动刻不容缓。杨穆白再次背起渡鸢,林雪努力搀扶着他受伤的右臂,诺亚则用残存的动力勉强跟随。每一步都异常艰难,废土的尘埃试图吞噬他们的足迹,情感抑制力场则不断侵蚀他们的意志。杨穆白尝试调动体内那微乎其微的“火种”之力,回应他的只有掌心生命纹路传来的一丝微弱暖意,如同风中残烛。
“依赖协议的力量……本身也是枷锁……” 骸骨留下的执念在他脑海中回响。他心中一动,不再强行催动力量,而是将意识沉入刚刚接触到的“环境信息读取”技巧。他一边艰难前行,一边将感知像触角般延伸出去,捕捉着这片废土中残留的“情绪化石”。
混乱的绝望、瞬间的恐惧……这些负面情绪残片如同冰冷的刀子,切割着他的精神。但渐渐地,他捕捉到一些不同的“痕迹”——一些属于这片土地本身的、近乎本能的“排斥”反应,针对那些高能的、外来的入侵者(清算人)。这种“排斥”极其微弱,且无序,但确实存在。
“也许……这片废土本身,也不欢迎它们。”杨穆白脑中闪过一个大胆的念头。他无法直接对抗清算人,但是否可以……引导这片土地的“恶意”?
到达金属残骸区时,所有人都已接近极限。这里仿佛是巨兽的坟场,堆积如山的锈蚀飞船部件、断裂的桥梁钢架形成了一座扭曲的迷宫,内部通道狭窄而阴暗,辐射剂量高得让皮肤感到刺痛。诺亚确认,这里的金属和辐射环境确实能一定程度上干扰能量探测。
他们找到一个被巨大钢板半掩的角落,勉强能容身。杨穆白将渡鸢安置好,看向诺亚和林雪:“我们必须有个计划。硬拼是死路一条。诺亚,分析这三个目标的特性,找弱点。林雪,尽量放松,尝试感知任何细微的波动,不一定是预知,哪怕是环境的异常也行。”
诺亚快速汇报:“目标一(暗影红光),能量属性偏暗影、吞噬,擅长潜行突袭。目标二(高频扭曲态),能量不稳定,可能具备空间扭曲或精神干扰能力。目标三(强生命排斥反应),最为危险,其能量特征显示它能同化或排斥生命能量,可能是专门针对‘火种’或类似存在的特化型单位。”
林雪闭上眼,努力忽略力场的压制,许久,她轻声说:“我……好像感觉到一点……‘声音’。不是听到的,是感觉到的。那个高频目标……它经过的地方,空间的‘纹理’在被拉扯,很……痛苦。还有那个生命排斥目标,它周围……好像有一个‘空洞’,什么生命迹象都没有。”
杨穆白听着分析,看着掌心黯淡的纹路,又想起骸骨的话。“惧怕记忆……惧怕我们不曾完全遗忘……” 他深吸一口充满辐射的空气,做出了决定。“我们不能只想着躲。诺亚,你还能制造一点能量扰动吗?很小的那种。林雪,你试着将你对空间‘痛苦’的感觉放大,用你的精神力,不是预知,是……共鸣。我来试试,能不能给这片土地的‘排斥’情绪,指个方向。”
这是一场极其冒险的尝试。诺亚集中最后能量,在残骸区外围制造了几处微弱的能量闪光,如同诱饵。林雪集中精神,将她感知到的空间扭曲的“痛苦”频率,努力向外扩散,这让她脸色更加苍白,鼻尖渗出血丝。而杨穆白,则将全部心神沉浸在与环境残存情绪的沟通中,他不再吸收那些绝望,而是试图将自己感受到的、对清算人的警惕和排斥情绪,如同投石入水般,涟漪式地导向诺亚和林雪制造的方向。这个过程极其耗费心神,且收效甚微,更像是一种心理暗示和环境引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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