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光芒并非刺目,而是温润如水,却带着不容抗拒的伟力,将悟空三人的意识彻底包裹、抽离。天旋地转,时空的概念在此刻失去了意义。并非穿过殿门,而是仿佛直接融入了某种更加宏大、更加本质的“存在”之中。
当感知重新稳定,悟空发现自己并非身处想象中的殿堂之内。
眼前,是一片无垠的、涌动着混沌色光流的海洋。这海洋并非由水构成,而是由最纯粹的生命信息、造化法则与因果丝线汇聚而成!无数世界的生灭、无数种族的兴衰、无数生命的悲欢离合,都如同浮光掠影,在这片信息的海洋中沉浮、演绎。
而在海洋的中心,一尊无法用大小、形态来描述的意志聚合体,如同这片信息海洋的心脏,静静地悬浮着。
她并非具体的形象,却又仿佛是众生心中最慈悲、最智慧、最威严的母性化身。她的“目光”落在悟空身上,带着一种洞穿万古、抚平一切的温和,却又蕴含着审视万灵的绝对超然。
娲皇意志!
并非残念,并非烙印,而是真正留存于此的、属于那位抟土造人、炼石补天的洪荒圣皇的一缕核心意志!
沙僧与八戒并未出现在这片意识空间,他们似乎被隔绝在外,或者处于另一种保护状态。此刻,这片浩瀚的信息之海中,只有悟空,与那至高的娲皇意志相对。
没有言语,没有询问,一道蕴含着无上慈悲与终极探究的意念,如同母亲温柔的抚摸,又如同造物主冷静的审视,直接融入悟空的意识核心:
“孩子……汝从‘彼端’归来……携吾之石,承吾之源,萌己之道……汝,可知‘我是谁’?”
这并非简单地问他的名字或来历,而是在拷问他的存在本质!是问作为“孙悟空”这个个体,在经历了被系统编排的西游、挣脱牢笼、萌发己道、直至此刻站在她面前的整个过程中,他对自身根本认知的终极答案!
与此同时,周围那无尽的信息海洋开始沸腾!无数与悟空相关的“数据”被提取、显化——
他看到的,不再仅仅是自己的记忆。他看到了那块“仙石”被放置于花果山之前的景象:那并非自然孕育,而是在一片冰冷的、闪烁着金属光泽的虚空工厂中,被数道非人的影子,以某种精密的仪器,将一块普通的混沌灵石与他体内那蕴含了“观测者协议”和“造化源炁”烙印的神秘核心强行融合、封装的过程!他的“诞生”,从一开始,就是一场精心策划的实验!
他看到了西行路上,那些看似偶然的劫难背后,无数细密的、由系统操控的“因果丝线”,如何精准地引导着他们的情绪、他们的选择,甚至他们“师徒情深”的剧本,都充满了被设计的痕迹!
他看到了自己在灵山觉醒,在混沌中挣扎,在逻辑奇点中与两大至高意志对抗,在玄尘星海审判星主……所有的画面,所有的细节,甚至他内心最细微的波动,都被这信息海洋毫无保留地呈现出来,如同将他的一生摊开在解剖台上,供至高的存在审视。
更有一股庞大而温和、却无法抗拒的力量,开始引导他的意识,朝着那信息海洋的更深处“沉潜”,去“观看”那些他未曾知晓,却与他息息相关的、更加宏大的“真相”——
他仿佛看到了洪荒初开,娲皇抟土造人,与星灵立约的庄严场景;
看到了上古末年,那场导致“法则之殇”、壁障隔绝的惨烈大战的一角;
看到了系统(天道残骸)如何一步步侵蚀、篡改被隔绝的“伪界”(三界)法则;
甚至……他隐约捕捉到了一些破碎的画面,关于那“狩星盟”的模糊踪迹,以及一些隐藏在洪荒光辉表象之下的、涌动的暗流……
娲皇意志,不仅仅是在问他,更是在以一种近乎“灌顶”的方式,让他亲眼见证、亲身感受这横跨万古的宏大因果,让他明白自身所处的棋局是何等波澜壮阔,让他理解自己这“变数”所承载的,究竟是怎样的期望与重量!
在这浩瀚的信息冲击与终极拷问之下,寻常修士恐怕早已心神崩溃,或迷失在无尽的因果之中。
但悟空的道心,刚刚经历了“忘川漩涡”与“本我之镜”的千锤百炼,已然坚如混沌神铁,澄如万古玄冰。
他承受着那庞杂信息的冲击,感受着自身“被设计”的起源,体会着那贯穿始终的操控与挣扎,目睹着那隐藏在历史迷雾后的血腥与暗流……他的意识非但没有混乱,反而在这种极致的压力与洞察下,变得前所未有的清明与凝聚。
他“看”着那至高无上的娲皇意志,看着周围沉浮的、属于他自己也被纳入更大因果的无数信息碎片。
良久,他缓缓地、清晰地,以自己的意念回应,声音平静,却带着斩断一切虚妄的坚定:
“俺,是孙悟空。”
“非是石头中蹦出的野猴,非是西游剧本里的棋子,非是‘观测者协议’的载体,亦非注定要寻找‘超脱之机’的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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