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5高地遭遇战的硝烟尚未完全散去,血腥和焦糊的气味弥漫在X军前指所在的隐蔽部周围。与之前两水洞大捷后的欢腾截然不同,整个军部都笼罩在一片沉重压抑的气氛中。伤亡数字初步统计上来,先头团伤亡近三分之一,其中许多是经验丰富的老兵和骨干,损失惨重!
军指挥部里,烟雾浓得几乎化不开。军长梁光涛铁青着脸,一口接一口地抽着烟,政委赵刚眉头紧锁,盯着地图一言不发。之前对邵明珠“危言耸听”略有微词的几位师长,如之前质疑过的李师长等人,此刻都像霜打的茄子,低着头,脸上写满了震惊、痛心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羞愧。
沉默最终被梁光涛打破,他声音沙哑,带着压抑的怒火和痛楚:“都说说吧!这一仗,怎么打成这个鸟样?!老李,你的团是主攻,你先说!”
李师长猛地抬起头,这个平日里以勇猛着称的悍将,此刻眼圈泛红,声音带着哽咽和后怕:“军长!政委!我……我李大山打了半辈子仗,从没遇到过这么凶的火力!他娘的美国佬,那子弹炮弹就跟不要钱似的!那铁王八(坦克)的炮,准得很!还有那四个枪管一起响的怪物车(M16半履带),一扫就是一大片!咱们的战士……都是好样的,没有一个孬种!可……可是冲不上去啊!根本靠不近!很多战士……连敌人的面都没看清,就……” 他说不下去了,痛苦地捶了一下自己的大腿。
另一位孙师长也心有余悸地补充:“是啊,军长!美军这火力密度,跟国民党、小鬼子根本不在一个层面上!他们的兵枪法也准,遇到袭击不慌乱,几下子就能组织起火力网。咱们老一套的密集冲锋,在他们面前,确实……确实跟送死差不多啊!” 他说完,目光不由自主地瞥向了站在一旁的邵明珠,眼神里充满了复杂的情绪。
参谋长许立山叹了口气,语气沉重:“事实胜于雄辩。之前邵明珠同志反复强调美军的火力优势,我们虽然听了,但终究没有亲身体会。这一仗,用同志们的鲜血,证明了邵明珠同志的预见是完全正确的!我们之前的轻敌思想,要深刻检讨!”
这时,之前对邵明珠分析将信将疑、甚至觉得他过于谨慎的几位师长,纷纷将目光投向邵明珠,那目光里再无半点质疑,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信服、敬佩,甚至是一丝依赖。
李师长走到邵明珠面前,这个耿直的汉子,竟然对着邵明珠,郑重地敬了一个军礼,声音沙哑却无比诚恳:“邵副参谋长!我李大山,向你道歉!也代表我那些牺牲的兵,谢谢你!要不是你之前再三提醒,让我们多少有了点心理准备,这次遭遇战,我们团的损失可能更大!你的话,不是危言耸听,是救命的良言!我老李,服了!以后你制定的战术,我李大山绝对不打半点折扣,坚决执行!”
“对!邵副参谋长,我们都服了!”
“你说得对,美军跟我们以前遇到的敌人完全不一样!”
“接下来该怎么打,我们都听你的!”
几位师长纷纷表态,场面令人动容。
邵明珠心中也是百感交集,有对战损的心痛,也有得到同志们理解和信任的欣慰。他连忙回礼,诚恳地说:“各位首长言重了!我们是一个集体,都是为了打胜仗。牺牲的同志们,用生命给我们换来了对敌人最清醒的认识。现在不是懊悔的时候,关键是立刻总结经验,调整战术,避免更大的损失!”
“说得好!”梁光涛掐灭烟头,目光锐利地看向邵明珠,“明珠!情况大家都清楚了,血淋淋的教训!接下来,这仗该怎么打?你最有研究,说说你的具体想法!咱们必须立刻变,不能犹豫!”
“是,军长!”邵明珠走到地图前,拿起指挥棒,眼神恢复了冷静和专注,“通过今天的战斗,我们对美军的作战特点有了更直观的认识:1. 火力极强,反应极快;2. 单兵素质和协同能力高;3. 依赖公路和机械化装备,对侧翼和后方相对敏感;4. 惧怕近战、夜战和阵型被分割。”
他顿了顿,环视众人,声音清晰而坚定:“因此,我们的战术必须进行彻底调整!我建议,立即在全军推行以下几点核心原则,可以概括为 ‘小、快、灵、近、夜’五字诀:
“第一,变‘大群密集冲锋’为‘小群多路,疏散接敌’!” 邵明珠的指挥棒重重敲在地图上,“以排、班,甚至战斗小组为单位,像水银泻地一样,从多个方向、利用一切地形地貌隐蔽接近敌人。绝不能再出现今天这种成连成营的集团冲锋,那等于给敌人的炮兵和机枪当活靶子!”
“第二,强化‘近战夜战’,但要更讲究方法!” 他继续道,“接敌过程要绝对隐蔽,尽量拉近到手榴弹投掷距离甚至刺刀见红的距离再突然开火。白天尽量隐蔽,减少运动,把主要攻击时间放在夜间、拂晓、黄昏或不良天气下。接敌后,要敢于大胆穿插、分割,和敌人‘搅在一起’,让其火力优势无法发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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