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鸾山的晨雾还没完全散尽,光年井边的仙树就落了一地碧叶——华奇正踩着青芽剑,在半空中绕着仙树转圈,嘴里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剑穗扫过枝头,惊得露珠簌簌往下掉。云仙人背着手站在树下,看着他翻飞的身影,眉头却皱得能夹死蚊子。
“华奇!下来!”云仙人的声音穿透晨雾,带着不容置疑的严肃。
华奇愣了一下,操控着青芽剑稳稳落地,剑刃刚沾到泥土就化作星点消散了。他跑到云仙人身边,仰头看着老头紧绷的脸,心里咯噔一下:“爹,咋了?我没闯祸啊,刚才就练个剑……”
“不是闯祸的事。”云仙人叹了口气,从道袍袖子里摸出个巴掌大的布包,递到他手里,“你仙法学得差不多了,该下山了。”
“下山?”华奇的眼睛瞬间亮了,布包差点掉在地上,“去滕州城除妖吗?是不是能看到好多人,还有你说的糖葫芦?”
看着他兴奋得蹦蹦跳跳的样子,云仙人原本的不舍又被气笑了:“就知道玩!是让你去除妖救百姓,不是让你去逛集市。”他又从怀里摸出个小小的玉坠,玉坠是淡绿色的,雕成了叶子的形状,中间嵌着一点米粒大的红点,握在手里暖暖的,“这是清心玉,你戴着。遇到搞不定的妖怪,捏碎它,老夫能感知到你的位置,立马赶过去。”
华奇赶紧接过玉坠,宝贝似的攥在手里。他研究了半天,才笨手笨脚地把玉坠系在脖子上,玉坠贴着胸口,传来淡淡的暖意,像云仙人的手在轻轻拍他的背。他晃了晃脖子,玉坠跟着摆动,发出细碎的声响:“真好看!爹,那我走了,你要是想我了,就捏碎你的清心玉,我也能感知到不?”
“老夫哪有那么多清心玉给你捏。”云仙人敲了敲他的脑壳,语气里藏着不易察觉的温柔,“到了凡间,不准乱用仙法,不准偷别人东西,不准跟妖怪硬碰硬,饿了就买吃的,别摘路边的野果子,万一有毒……”
“知道啦知道啦!”华奇赶紧摆手,把布包往肩上一甩,“爹你太啰嗦了,跟书院的先生似的。我走啦,爹爹再见!”
他后退两步,转身就往山下跑,跑了没两步又回头,对着云仙人挥了挥手,笑容灿烂得像山上的野菊花。
云仙人挥了挥手,刚想再说两句“注意安全”,就见华奇已经蹦蹦跳跳地钻进了晨雾里,只留下个小小的背影。他张了张嘴,最后只化作一声无奈的叹息,对着空荡荡的山路小声嘀咕:“这调皮鬼,可别把凡间闹得天翻地覆啊。要是受了委屈,记得捏玉坠……”
晨雾渐渐把山路遮得严严实实,连华奇的影子都看不见了。云仙人还站在原地,手里攥着刚才给华奇准备的野桃子,桃子上的绒毛都被他捏掉了不少。直到太阳升起,雾气散尽,他才慢悠悠地往山上走,断柄拐杖敲在地上,发出“笃笃”的声响,比平时慢了好几拍。
而此时的华奇,正沿着山路往下跑,嘴里还哼着歌。可跑着跑着,他的脚步渐渐慢了下来,刚才的兴奋像被晨雾冲淡了似的,一点点消散了。他摸了摸脖子上的清心玉,又回头看了看山上的方向——晨雾缭绕,已经看不见仙树和光年井了。
“爹肯定还在那儿站着吧?”他小声嘀咕着,鼻子突然有点发酸。在光年井里待了千年,云仙人每天给他们浇仙露、讲笑话、罚他禁足,那些日子虽然单调,却从来没有过“离开”的念头。刚才的敷衍和催促,不过是怕自己当着爹的面哭出来,让老头更担心。
他停下脚步,蹲在路边的石头上,用袖子抹了抹眼睛。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噼里啪啦地掉在布包上,把布料都打湿了一片。“又不是再也不回来了,哭什么呀。”他拍了拍自己的脸,可眼泪却越擦越多,连鼻尖都红透了。
哭了好一会儿,华奇才吸了吸鼻子,重新站起来。他把布包紧了紧,又摸了摸清心玉,心里暗暗想:等除了妖,我就回山看爹,给爹带最好吃的糖葫芦,再也不跟他顶嘴了。
山路蜿蜒,两旁的草木渐渐从仙山特有的碧绿色变成了普通的青绿色。华奇一边走,一边踢着路边的小石子,刚才的难过慢慢被新奇取代。他以前只在云仙人的描述里听过“凡间”,如今真的走在通往人间的路上,连空气都觉得不一样——没有仙山的甜香,却多了几分烟火气,混着泥土和草木的味道,格外亲切。
走了约莫一个时辰,山路渐渐平坦起来,前方隐约传来了人声。华奇眼睛一亮,赶紧加快脚步,跑过一道山梁,眼前的景象瞬间开阔起来:一条青石板路通向远方,路上有挑着担子的农夫,有骑着毛驴的货郎,还有牵着孩子的妇人,每个人都穿着和云仙人不一样的衣服,说说笑笑的,热闹极了。
“这就是凡间!”华奇兴奋得差点喊出来,他赶紧捂住嘴,假装镇定地跟着人群往前走。可刚走两步,就因为只顾着看路边的野花,“咚”地撞在了一棵老槐树上,额头瞬间红了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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