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指尖继续往下滑,落在落款处“顾沉舟”三个字上,钢笔字迹力透纸背,和他当年签账本授权时的字迹分毫不差,连最后一笔的弯钩都一样,旁边盖着警方的红色公章,日期标注着“三年前”——正是他刚潜入“夜鹰”团伙的时间,也是父亲刚接下卧底任务的第二年。记忆突然不受控制地翻涌,她想起顾沉舟后背那道与父亲对称的枪伤疤痕,去年在基地爆炸后,她帮他换药,看到那道疤时,他说“是不小心蹭的”,现在才知道,那是为了掩护父亲传递情报,被“夜鹰”的人打的;想起他每次提到“夜鹰”时眼底的凝重,不是因为仇恨,是因为肩上扛着父亲的托付,扛着不能说的秘密。
“你……”林知夏刚想开口,眼泪又掉了下来,砸在协议的褶皱里,“你明明是卧底,为什么要装成狠厉的样子?为什么不告诉我?”她想起第一次在码头遇到他,他掐着她的脖颈说“看到了不该看的”,当时她以为他是反派,怕得浑身发抖,现在才知道,他是怕她被卷进来,怕“夜鹰”的人注意到她,用她要挟父亲和他。
顾沉舟没有立刻回答,只是上前半步,从身后轻轻抱住她。他的手臂不是一下子圈过来,而是先轻轻碰了碰她的胳膊,确认她没躲开,才慢慢收紧,胸膛贴着她的后背,能清晰感受到他心跳比平时慢,却更有力,像是卸下了压了三年的千斤重担。他的下巴轻轻搁在她的肩窝,短发扫过她的耳后,带着点痒,呼吸拂过她的耳廓,热得她耳尖发红,混着熟悉的雪松味,还有点他早上喝的薄荷茶的淡香。
“之前不拿出来,是怕协议上的联络人信息泄露。”他的声音贴着她的耳朵,带着不易察觉的轻颤,指尖轻轻蹭过她的手背,擦去她落在协议上的泪珠,动作轻得像怕碰碎她,“‘夜鹰’的人疯起来什么都做得出来,我怕他们查到叔是联络人,再查到你,连累你和宝宝。”
他顿了顿,喉结轻轻滚动,声音更柔了些:“去年基地爆炸,我把账本交给张警官时,就想告诉你,可看到你刚醒过来虚弱的样子,又不敢说了——你刚经历生产,身体还没好,我怕你承受不住‘身边人都是卧底’的压力,怕你怪我瞒了你这么久。”
林知夏靠在他怀里,能清晰感受到他说话时胸腔的震动,透过薄薄的衬衫传过来,带着点微麻的痒意。她的指尖还捏着那份协议,纸张的质感带着岁月的重量,像父亲的手,轻轻压在她的心上。她突然想起父亲临终前攥着她的手,用尽最后力气说“找顾沉舟”,当时她不明白,现在才懂,那不是简单的托付,是父亲知道,只有顾沉舟能护着她,能帮他完成没做完的任务。
她还想起顾沉舟在医院守着她生产时的样子,眼底的红血丝重得像熬了几个通宵,她疼得哭时,他用指腹轻轻擦她的眼泪,说“我在”;想起两人一起解锁账本时,他握着她的手按在指纹扫描仪上,指尖的温度透过皮肤传过来,说“我们天生一对”;想起他复健时摔倒,明明疼得眉峰都皱紧了,却还笑着说“就等你扶我”——原来从始至终,他们都在朝着同一个目标前行,只是他走得更难些,藏得更深些,把所有危险都挡在自己身前。
“现在安全了。”顾沉舟的声音又响起来,带着卸下重担的释然,他收紧手臂,将她抱得更紧,像是要把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夜鹰’的残余势力都被控制了,警方也解密了当年的档案,叔的卧底身份也公开了,终于……可以告诉你全部真相了。”
他的指尖轻轻摸向她的头发,把落在她脸颊的碎发别到耳后,动作温柔得像在对待稀世珍宝:“以后不用再躲了,不用再瞒了,我们可以带着宝宝,去看你父亲说过的海——就去叔日记里写的那个海湾,据说那里的日落特别美;我们还可以去捡你小时候喜欢的银杏叶,去老院子看看那棵梧桐树,把叔的故事讲给宝宝听,告诉她,她外公是个英雄,是个用生命护着我们的英雄。”
海风从半开的窗缝钻进来,这次带了点院子里三角梅的淡香,撩起林知夏的头发,拂过她的脸颊,带着点微凉的痒意。她反手握紧顾沉舟的手,掌心贴着他的掌心,能清晰感受到他指尖的薄茧——那是握枪、握笔、组装婴儿摇篮时留下的,粗糙却温暖。她轻轻蹭过那些茧,像是在抚摸他这些年的辛苦,又像是在确认他真的在身边,不是幻觉。
“我们还要把这个盒子收好。”林知夏的声音带着哭腔,却笑着转头,鼻尖轻轻碰了碰顾沉舟的下巴,能摸到点刚冒出来的胡茬,有点扎手,却异常真实,“把父亲的怀表、你的协议、还有宝宝的小袜子都放进去,以后传给宝宝,让她知道,她的外公和爸爸,都是勇敢的人。”
顾沉舟低笑出声,笑声从喉咙里滚出来,带着点满足的喟叹。他松开一只手,从黑檀木盒里拿出一张泛黄的照片——是父亲和年轻时的他,两人站在码头的吊臂下,手里拿着同款的白色帆船模型,父亲笑得眉眼弯弯,他还带着点青涩,却已经能看出现在的轮廓,照片背面是父亲的字:“沉舟,托付知夏,拜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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