雾散之后,骸骨平原上再无战车踪影,唯有风穿骨缝,发出呜咽般的低鸣。张小凡站在一处高丘,左肩绷带已被冷汗浸透,他没去碰,只是将噬魂棒轻轻点地,借力稳住身形。
陆雪琪半蹲在前,残破的镜片贴在指尖,寒气缓缓渗入裂纹,镜面微光流转。她眯眼凝望远处,忽然抬手一指:“那边。”
张小凡顺她所指望去。乱骨堆叠的尽头,地面塌陷成环形裂谷,岩层如被巨手撕开,中央一道幽深缝隙,黑得不见底。裂缝边缘泛着暗红光晕,像凝固的血痂,又似某种封印的脉络。
“那就是入口。”她说。
他没应声,只将左手按在棒身,噬魂棒微微震颤,不是恐惧,也不是躁动,而是一种近乎本能的牵引,仿佛渊底有东西在呼唤它。
“你感觉到了?”陆雪琪收起镜子,声音压得极低。
“它想下去。”他道,“不是我要去,是它在拉我。”
她盯着他片刻,忽然道:“别让它带路。”
“它认主,可主子还得自己走。”他扯了下嘴角。
两人贴着骨丘低行,每一步都踩在碎裂的残骸上,脚下窸窣作响。远处天际仍有黑影掠过,那是幽冥怨魂巡游的痕迹,形如乌鸦,却无眼无喙,只有一团扭曲的黑雾在空中盘旋。
“它们看不见活人气息,只认煞气。”陆雪琪低声提醒,“别运功,别出声。”
张小凡点头,将体内真元压到极致,连呼吸都放得极缓。噬魂棒的震颤却未停,反而随着接近裂谷愈发剧烈,棒身黑气隐隐外溢,又被他强行压回。
终于,他们立于裂谷边缘。
那暗红光幕横亘在入口之前,如一层薄膜,表面流转着不规则的纹路,像是活物的皮肤在呼吸。张小凡伸手试探,指尖刚触到光幕,一股吸力猛然传来,仿佛要将他整个人拖入。
他迅速抽手,指尖已留下一道焦痕。
“不是法阵。”他低声道,“是活封印。”
“活的?”陆雪琪皱眉。
“它在吞法力。”他看着自己发黑的指尖,“刚才那一瞬,我灌入一丝真元,立刻被抽空。硬破,只会惊动里面的东西。”
她沉默片刻,忽然将天琊剑横于身前。剑身微颤,剑尖竟自行偏转,指向光幕中央。
“它在共鸣。”她眼神一凝,“这封印……怕寒极之气。”
张小凡看向她:“你的意思是?”
“不是怕。”她摇头,“是呼应。就像……钥匙和锁。”
他明白了。天琊剑是寒极之器,而这封印,或许正是以极寒之力构筑,再以幽冥血气封死。要破,需内外同击——一极至寒,一极至乱。
“我来引。”他说。
不等她回应,他咬破右手食指,一滴精血滴落光幕。血珠触膜瞬间,光幕剧烈翻涌,如沸水般鼓起,随即猛地收缩,竟将血滴反吸回去!
一股阴寒之力顺指尖窜入经脉,直冲识海。他眼前一黑,刹那间竟见碧瑶站在血池中央,回眸望他,嘴唇开合,却听不见声音。
他猛地抽手,一掌拍在自己胸口,强行震散那股阴流。
“别用血。”陆雪琪一把抓住他手腕,“它在试你。”
“我知道。”他喘了口气,“但它也暴露了弱点——它能吞,却吞不化佛魔道三力混杂的真元。刚才那一滴血里,我混了大梵般若、玄功总诀和血影秘术的劲力,它吸得急,吐得慢。”
她盯着他:“你要用混沌真元破它?”
“你用天琊引寒极之力,我用噬魂棒送混沌劲。两股力在膜上交汇,它来不及吞,只能炸。”
她没立刻答应,而是盯着那光幕看了许久,忽然道:“若炸不开,或引来守卫?”
“那就跑。”他说,“但我不信,修罗王自己建的迷宫,会把入口守得滴水不漏。她若真要杀我,方才在雾中就已动手。”
“你还在想她是不是记得你。”
“不是想。”他看着那裂口,“是赌。赌她留了一线,赌这封印不是为了拦我,而是……等我。”
她没再问,只是将天琊剑缓缓插入地面。剑身没入三寸,寒气自剑柄扩散,地面迅速结出一层薄冰,冰纹如蛛网般蔓延,直指光幕。
光幕开始波动。
与此同时,张小凡双手握住噬魂棒,闭目凝神。体内三股真元缓缓汇聚——道门玄功流转于经脉,佛门大梵般若镇守识海,魔道血影秘术在丹田翻涌。三力交汇于棒身,黑气骤然暴涨,却不再散逸,而是被压缩成一道凝实的暗流。
“现在。”他说。
陆雪琪拔剑。
寒光乍现,剑尖直指光幕中央。那一瞬,冰纹骤亮,极寒之气如箭离弦,射入光膜。
几乎同时,张小凡将噬魂棒狠狠撞向同一位置。
轰——!
暗红光幕如琉璃炸裂,碎片四溅,每一片都带着凄厉的尖啸,落地即化为黑烟。裂谷剧烈震颤,地面裂开蛛网般的缝隙,中央那道幽深入口彻底暴露,黑风自内涌出,夹杂着远古战场的铁锈味与灵魂焚烧的焦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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