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郎中的药果然对症。三剂药下去,赵婉娘虽未痊愈,但骇人的高烧终于退去,咳血的次数明显减少,昏睡的时间缩短,偶尔能清醒片刻,喝下小芸精心熬制的米汤。那灰败的脸色也仿佛注入了一丝微弱的生机。
小芸欣喜若狂,对着苏挽月几乎要顶礼膜拜:“小姐!李郎中的药真灵!姨娘好多了!”
苏挽月心中也稍稍松了口气,但警惕并未放松。她知道,这仅仅是暂时控制住了病情,离真正康复还差得远。后续的调理需要时间,更需要持续不断的、品质上乘的药材。
然而,树欲静而风不止。
这日清晨,小芸像往常一样,拿着苏挽月给的碎银,准备从后角门溜出去,前往济世堂抓下一疗程的药。她脚步轻快,心中盘算着这次要多买些滋补的食材,给姨娘和小姐都补补身子。
可刚到后角门附近,就被两个膀大腰圆的婆子拦住了去路。这两人是柳玉茹陪嫁过来的心腹,平日里没少给她们母女脸色看。
“站住!小芸丫头,这么急匆匆的,是要往哪儿去啊?”其中一个吊梢眼婆子阴阳怪气地开口,双手叉腰,堵住了去路。
小芸心里一紧,强自镇定道:“两位妈妈安好,我……我去厨房看看今日的份例……”
“份例?”另一个三角眼婆子嗤笑一声,“你们那院的份例,不是早让张妈妈派人送过去了吗?怎么,不够吃?还是……另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要偷偷往外跑?”
小芸脸色一白,连忙摆手:“没有没有!妈妈误会了,我就是想去看看……”
“看什么看!”吊梢眼婆子不耐烦地打断她,脸上横肉一抖,“夫人有令,即日起,府中上下所有丫鬟仆役,无特殊情况,不得随意出府!各院所需用度,皆由采买统一置办,按例分发!谁要是敢私自出入,一律按背主论处,打死勿论!”
她声音洪亮,带着一股狠戾,目光如刀子般在小芸身上刮过。
小芸吓得浑身一颤,背主?打死勿论?这……这分明就是冲着她们来的!
“妈妈……这……这是为何?以往……”小芸还想争辩。
“以往是以往!现在是现在!”三角眼婆子上前一步,逼近小芸,压低声音,带着威胁,“夫人说了,近来府中不太平,总有那起子心思活络的下人,里外勾结,败坏府上名声!所以要加强管束!小芸,我劝你安分守己,好好在你那院里待着,别动什么歪心思,否则……哼!”
那一声冷哼,意味不言而喻。
小芸被吓得魂飞魄散,哪里还敢提抓药的事,连滚带爬地跑了回去。
“小姐!不好了!小姐!”小芸冲进屋子,脸色惨白,语无伦次地将刚才的遭遇说了一遍,末了带着哭腔道,“……她们把后角门守死了,说不准私自出府,违令者打死……小姐,这可怎么办?姨娘的药……马上就要断了!”
苏挽月正在给赵婉娘喂水,闻言动作一顿,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釜底抽薪。
柳玉茹这一招,真是又狠又毒!
她不再从药材质量上做手脚,而是直接掐断了她们获取药材的途径。府内采买统一置办?用脚指头想也知道,送到她们这里的,必然还是那些敷衍了事的劣等货,甚至可能根本没有!
这是要将赵婉娘,也连带将她苏挽月,活活困死、耗死在这院子里!
“小姐,要不……要不我们再去求求老爷?”小芸六神无主地建议。
苏挽月缓缓放下水碗,拿起帕子替赵婉娘擦了擦嘴角。求苏文渊?为了一个妾室和庶女,去挑战主母的管家权?在没有任何证据、只凭猜测的情况下,苏文渊大概率会和稀泥,甚至为了“清静”而偏向柳氏。届时,不仅解决不了问题,反而会彻底暴露她们私下请郎中、质疑主母的行为,引来更疯狂的报复。
不能硬闯,不能强求。
“不必。”苏挽月的声音平静得出奇,仿佛那被断绝的生路与她无关,“她们守得住后角门,还能守住整座府邸所有的墙不成?”
小芸愣住了,不解地看着自家小姐。
苏挽月走到窗边,目光锐利地扫视着院墙之外。侍郎府邸占地颇广,除了几处主要的门户外,还有不少相对偏僻的院墙。防守必然有疏漏之处。
“小芸,你去打听一下,府里负责浆洗、洒扫的粗使仆役,平日里都是从哪里进出?还有,靠近西侧那个废弃的小花园的围墙,是否有人看守?”苏挽月迅速下达指令。她需要找到新的、更隐蔽的通道。
“是,小姐!”小芸见苏挽月如此镇定,心中也安定了几分,连忙领命而去。
然而,柳玉茹的毒计并未就此停止。
下午,负责给各院送份例的婆子来了,态度倨傲地将一个粗布包袱扔在院中的石桌上。
“二小姐,这是你们这个月的用度,点清楚了!”那婆子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小芸上前打开包袱,里面是几块颜色暗淡、质地粗糙的布料,一些劣质的针头线脑,以及……一小包用草纸随意包着的、散发着淡淡霉味的药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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