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兆府的公堂,今日的气氛格外凝重。闻风而来的百姓挤满了堂外围观区域,交头接耳,议论纷纷。苏太傅家小姐制售“毒脂粉”一案,经过数日的发酵和周家的推波助澜,已成为京城最炙手可热的谈资。今日升堂再审,自然吸引了无数目光。
堂上,京兆府尹李大人面色沉肃地端坐,眉头微蹙。此案牵扯官宦之家,又有周尚书府在背后施压,让他颇感棘手。一旁书记官严阵以待。
堂下,苏挽月依旧是一身素净衣裙,神色平静地站着,仿佛周遭的喧嚣与指责都与她无关。只是那挺直的脊背和清澈眼眸中深藏的锐利,透露出她绝非表面看上去那般柔弱可欺。
她的对面,周文博竟也亲自到场,坐在一旁特设的椅子上,摇着折扇,嘴角噙着一丝志在必得的冷笑,眼神倨傲地扫过苏挽月,仿佛在看一个即将被碾碎的蝼蚁。柳氏虽未现身,但钱嬷嬷却混在人群之中,紧张地关注着堂上动静。
“带人证张李氏!”李大人惊堂木一拍,沉声道。
张寡妇(张李氏)被带上堂来,她不敢看苏挽月,浑身抖得如同秋风中的落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按照周家事先教好的说辞,磕磕巴巴地“控诉”起来,言及苏挽月如何威逼利诱她研磨“气味刺鼻、来历不明的诡异粉末”,她如何害怕,如今悔不当初云云。
周文博脸上的得意之色更浓。
李大人听完,目光转向苏挽月:“苏氏,人证在此,你还有何话可说?”
苏挽月微微福礼,声音清晰而镇定:“回大人,民女确有话要问张李氏。”得到准许后,她转向张寡妇,语气平和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张嫂子,我且问你,我让你研磨的,究竟是何种‘诡异粉末’?它是什么颜色?何种气味?你每次研磨多少?我又付你多少工钱?你我最后一次见面是何时何地?你一一说来。”
她问的这些问题,看似平常,却极为刁钻。周家只教了张寡妇大概的诬陷之词,却未料到苏挽月会问得如此细致具体!
张寡妇顿时慌了神,眼神躲闪,言语支吾:“就……就是白色的粉……有点腥气……每次磨……磨一小碗……工钱……工钱……”她根本记不清细节,越说越乱,漏洞百出。
堂外围观的人群中已开始出现窃窃私语和怀疑的目光。
周文博脸色一沉,暗骂一声蠢货,急忙插话道:“大人!此等愚妇,惊吓过度,言语不清也是常情!但其所言核心无误,确是苏氏威逼其研磨不明之物!此乃关键!”
苏挽月却不慌不忙,再次向府尹行礼:“大人明鉴。张李氏连最基本的事物都描述不清,其证词可信度有几何?再者,民女这里倒有一份张李氏之前因感激民女给予活计,主动按下的手印工钱账簿,其上清楚记载每次研磨的皆是‘珍珠粉’,工钱结算清晰,何来威逼利诱之说?”她说着,从袖中取出那份之前让小芸精心保管的账簿(幸好未被搜走),呈了上去。
这反转让众人一愣。张寡妇更是面如死灰。
李大人翻阅账簿,眉头皱得更紧。
周文博没想到苏挽月竟还留着这手,强辩道:“哼,谁知这是不是事后伪造?即便研磨的是珍珠粉,谁又能证明她拿去做了何事?或许正是以珍珠粉为掩人耳目,实则添加了别的东西!”
就在此时,堂外忽然传来一阵骚动。一名衙役匆匆进来禀报:“大人,秀才顾清风在堂外求见,声称有关此案重大冤情呈报!”
周文博脸色骤变:“放肆!公堂之上,岂容闲杂人等喧哗!轰出去!”
李大人却摆了摆手:“且慢。既然有重大冤情,带上来回话。”他也觉此案疑点颇多,不想稀里糊涂定了案。
顾清风一身青衫,虽面容带着几分疲惫憔悴,眼神却异常坚定,他手持一份状纸,稳步上堂,先向府尹行礼,然后目光扫过周文博,毫不畏惧。
“学生顾清风,拜见府尹大人!学生要揭发周文博周公子,为打击商业对手,不惜收买人证,构陷苏挽月小姐,制造冤案!”顾清风声音朗朗,语惊四座!
“胡说八道!血口喷人!”周文博猛地站起,气得脸色铁青,“李大人!此乃刁民诬告!应立刻乱棍打出!”
顾清风却不理他,直接将状纸高举过头:“大人!学生有人证物证!学生已找到被周家藏匿、并欲收买其诬告苏小姐的所谓‘受害者’李姓妇人!该妇人亲口承认,她从未见过‘霓裳’面脂,乃是受周家威逼利诱,不得已而为之!此为学生的笔录及其画押!”说着,他将那份昨夜惊险获得的笔录呈上。
“不仅如此!”顾清风趁热打铁,“周家为独霸市场,恶性竞争,动用威胁、打砸、断人生计等手段,逼迫无数原料供应商不得与‘霓裳’交易,致使京城相关行当人人自危!这里有几家受害商户联合签名的陈情书以及被毁货物的样本、周家恶仆遗留的物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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