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八,年关的气息愈发浓重,京城各处张灯结彩,空气中弥漫着节日的喜庆与爆竹的硝烟味。然而,位于城南的“霓裳阁”后院一间僻静的议事厅内,气氛却与外面的热闹截然不同。
炭盆烧得旺旺的,驱散了冬日的严寒,却驱不散弥漫在空气中的凝重。苏挽月端坐主位,神色平静,眸光却锐利如常。下首两侧,分别坐着挽星、杨秉正和石砚。甚至连本应在京郊别院安心备考的顾清风,今日也特意赶了回来。小芸则怯生生地守在门外廊下,负责看守,不让闲杂人等靠近。
这是苏挽月麾下核心力量的齐聚。每个人都已从不同渠道知晓了周家正在联合其他商号,意图对“霓裳阁”及相关产业进行围剿的消息。
“人都到齐了,”苏挽月目光扫过在场众人,声音清越,打破了沉默,“周家动作频频,想必诸位都已有所耳闻。今日请诸位来,便是要集思广益,共商应对之策。”
她首先看向挽星:“挽星,你将目前掌握的情况,详细说说。”
“是,姑娘。”挽星站起身,语气沉稳地开始汇报,“根据我们多方查探,目前可以确定,周文博已联合了京城大小十余家绸缎庄、成衣铺以及部分首饰行,组成了所谓的‘京华商盟’。他们第一步,是派人在江南与我们合作的织坊接触,试图以高价撬走我们的货源。第二步,在京中开始散布不利于我们的流言,主要针对‘霓裳阁’衣料品质和‘月华阁’首饰真伪。第三步,据闻他们正在筹划,于年后对我们同类商品进行统一的大幅降价,企图以价格战拖垮我们。”
每一个消息,都像一块沉重的石头,压在众人心头。杨秉正眉头紧锁,石砚面露忧色,连一向洒脱的顾清风,也收敛了随意的姿态,神色变得严肃。
“货源、声誉、价格…”苏挽月指尖轻叩桌面,语气依旧平稳,“周文博这是想三管齐下,将我们置于死地。诸位,有何见解?”
杨秉正第一个按捺不住,这位耿直的匠人猛地一拍大腿,声音洪亮却带着愤慨:“东家!咱们‘霓裳阁’、‘月华阁’的用料、做工,那是实打实的!绝无半点虚假!他周家想靠污蔑毁咱们名声,老子第一个不答应!依我看,咱们就把库房打开,让所有人都来看看,咱们的料子是不是顶尖的,咱们的首饰是不是足金的!”
苏挽月微微颔首,安抚道:“杨掌柜稍安勿躁。清者自清,但这‘清’,也需让世人看见。公开验货,是个法子,但需寻个合适的时机和由头,否则反倒显得我们心虚。”
石砚沉吟片刻,接口道:“东家,我们‘百草堂’虽主要经营药材,但近日也听闻一些风声,似乎有人在打听我们药材的来路…恐怕周家也不会放过我们。药材关乎人命,一旦被污蔑,后果不堪设想。我们必须严把质量关,所有进货、炮制流程的记录必须更加详尽,随时备查。”
“石砚所言极是。”苏挽月赞许地看了他一眼,“未雨绸缪,将自身做到无懈可击,是应对流言的根本。此事你需亲自盯紧,绝不能出任何纰漏。”
顾清风一直安静地听着,此时才缓缓开口,声音清朗,带着读书人特有的冷静:“姑娘,诸位。商场如战场,攻心为上。周家散播流言,便是意在攻心,扰乱我们的客源。我们除了被动澄清,更需主动引导舆论。”
他顿了顿,继续道:“在下不才,于士林之中尚有些许笔墨之交。或可撰写几篇文章,不必直接提及商号之争,只论‘匠心’之贵,‘诚信’之重,再巧妙结合‘霓裳’、‘月华’、‘百草’平日所为,于文人雅集、茶楼酒肆间流传。士林清议,有时比金银更具力量。若能得几位德高望重的先生首肯,效果更佳。”
苏挽月眼中闪过一丝亮光。顾清风的提议,正是她所想,却由他以文人的角度提出,更为妥帖自然。“顾公子此计甚妙!此事便劳烦顾公子费心。文章润笔及打点所需,皆由公中支出。”她深知舆论的重要性,尤其是在这个看重名声的时代。
“姑娘客气,分内之事。”顾清风拱手道。
挽星接着补充:“姑娘,除了应对,我们是否也需考虑开拓新的货源?江南那边被周家盯着,终究被动。或许…我们可以将目光放得更远一些?比如蜀锦,或者…岭南的棉布和麻纱?虽然路途更远,成本更高,但若能找到稳定可靠的渠道,不仅能解燃眉之急,也能让我们的产品更加多元化,不受制于人。”
“挽星的想法与我不谋而合。”苏挽月赞许地点头,“鸡蛋不能放在一个篮子里。此事交由你去办,派人仔细考察蜀地及岭南的织造情况,寻找合适的合作对象。初期可以小批量试水,看看市场反应。”
她环视众人,语气变得愈发沉稳:“周家欲以价格战拖垮我们,我们绝不能自乱阵脚,盲目跟风降价。‘霓裳阁’、‘月华阁’立足之本,在于品质与独特。我们要做的,是进一步强化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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