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狼谷一把冲天大火,不仅焚尽了北狄大军的粮草希望,更将“征北大都督萧煜”的威名,如同燎原的星火,瞬间传遍了北疆草原与大靖朝野。阿史那咄吉得知后院起火,粮道被断,军心彻底溃散,猛攻绥远城的攻势戛然而止。面对坚城与后方危局,他纵有万般不甘,也只能在丢下无数尸首后,带着残兵败将,仓皇北撤。
而萧煜,在完成千里奔袭的壮举后,并未恋战,率领八百铁骑安然返回平州城,与主力会师。稍作休整,便押解着俘虏(包括秃发乌孤的副将等一批有价值的狄虏将领),携大胜之威,浩浩荡荡班师回朝。
这一次的凯旋,与上一次黑风峪之战后的凯旋,气氛截然不同。
上一次是挫敌锋芒,扬我国威。而这一次,是力挽狂澜,于国势危殆之际,以雷霆手段粉碎了北狄倾国之兵的图谋,更是间接导致了北狄内部因此次大败而陷入纷争(阿史那咄吉威望大损,各部首领蠢蠢欲动),为大靖赢得了至少五年以上的北疆安宁!此功,堪称擎天保驾,震古烁今!
凯旋大军尚未抵达京城,沿途州县已是万人空巷,箪食壶浆,以迎王师。百姓们欢呼着“萧世子”的名号,将其视作护国战神。各种关于他如何用兵如神、千里奇袭、火烧野狼谷的传奇故事,被编成话本、戏文,在茶楼酒肆间飞速流传,其声望之隆,一时无两。
京城,承天门外。
靖帝亲自率领文武百官,摆出最高规格的仪仗,迎接凯旋将士。旌旗招展,甲胄鲜明,气氛庄重而热烈。
当萧煜一身玄甲,骑着神骏的乌骓马,出现在官道尽头时,整个迎接现场爆发出山呼海啸般的欢呼。他面容依旧俊朗,但眉宇间多了几分经此大战洗礼后的沉稳与内敛,目光扫过人群,平静无波,并未因这滔天的赞誉而有丝毫得意。
他翻身下马,步履沉稳,行至御前,单膝跪地,声音清越:“臣,萧煜,幸不辱命,击退狄虏,缴获战利、俘虏若干,今班师回朝,复旨交令!”
靖帝亲自上前,双手将萧煜扶起,脸上带着毫不掩饰的赞赏与激动:“爱卿快快请起!爱卿此次北征,力挽狂澜,功在社稷,利在千秋!实乃朕之肱骨,国之柱石!”他握着萧煜的手,面向百官与万民,声音洪亮,“传朕旨意!晋镇北王世子萧煜为‘镇国公’,世袭罔替!赐丹书铁券,赏黄金万两,锦缎千匹,京中府邸一座!”
镇国公!异姓王爵!世袭罔替!丹书铁券!
一连串的封赏,如同重锤,敲在每一位朝臣的心上。这是何等的恩宠与荣耀!大靖开国以来,异姓封公者寥寥无几,而如此年轻便获此殊荣,更是闻所未闻!
“陛下圣明!恭喜镇国公!”百官齐声恭贺,声音震天,但其中有多少是真心的喜悦,有多少是暗藏的忌惮与算计,便不得而知了。
苏挽月站在命妇女眷的队伍中,看着那个受万民景仰、得帝王极致荣宠的男子,心中亦是心潮澎湃,为他感到骄傲。但与此同时,一股难以言喻的隐忧,也如同细密的蛛网,悄然缠绕上心头。她想起了贵妃关于“鸟尽弓藏”的警告,想起了帝王心术的深沉难测。如此泼天功劳,如此显赫声望,对如今的萧煜和镇北王府而言,是福是祸,犹未可知。
她的目光不经意间扫过靖帝身侧,那位新近被立为储君、协助监国的三皇子萧景琰。只见他面带得体微笑,随着众人一同向萧煜表示祝贺,但那双看似温和的眼眸深处,却飞快地掠过一丝极难察觉的阴霾与凝重。
封赏大典在喧嚣中结束。当晚,宫中再次设下盛大的凯旋庆功宴,规模更胜从前。丝竹管弦,歌舞升平,推杯换盏,一派祥和。
宴至中途,靖帝似因高兴多饮了几杯,被内侍扶去偏殿稍作歇息。三皇子萧景琰自然随侍在侧。
偏殿内,靖帝靠在软榻上,揉着额角,脸上的醉意似乎消散了几分,眼神恢复了几分清明。
萧景琰亲自端上一杯醒酒茶,恭敬奉上,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关切:“父皇今日饮得多了些,还需保重龙体。”
靖帝接过茶盏,并未立刻饮用,目光落在殿外依稀传来的宴乐之声上,似是无意地问道:“琰儿,你觉得……朕今日对萧煜的封赏,如何?”
萧景琰心中一动,面上却不露分毫,沉吟片刻,方谨慎回道:“镇国公此次立下不世之功,挽江山于既倒,父皇厚赏,正显天恩浩荡,亦是激励天下将士为国效命之举,儿臣以为,甚是妥当。”
靖帝瞥了他一眼,不置可否,轻轻吹着茶汤上的浮沫,淡淡道:“是啊,不世之功……年纪轻轻,便已是国公之尊,手握重兵,深得军心民心……朕记得,当年太祖皇帝麾下,似乎也出过这样一位惊才绝艳、战功赫赫的年轻元帅……”
他没有再说下去,但萧景琰的后背却瞬间沁出了一层冷汗!太祖皇帝麾下那位年轻元帅,后来可是功高震主,落得个鸟尽弓藏、身死族灭的下场!父皇此言……意有所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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