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转还魂丹的金光尚未散尽,天帝已缓步走来,玄袍上的龙纹随步伐隐现,他目光扫过柳明渊怀中的胭脂,沉声道:“你们毕竟是妖,不宜久留天界,尽早启程吧。”话音未落,柳明渊已将胭脂轻轻放下,后者倚着他的手臂勉强站稳,苍白的唇瓣扬起虚弱笑意:“多谢天帝救命之恩。”
天帝抬手间,一道祥云自动凝聚,却在触及柳明渊时泛起细微涟漪,“仙妖有别,日后若无要事……”他顿了顿,袖中双生莲玉佩硌得掌心生疼,“不必再来往。”柳明渊深深看了兄长一眼,最终只是抱拳行礼,扶着胭脂踏上祥云。
云阶之上,罡风猎猎。段扶桑走在前方引路,忽闻身后传来胭脂的轻咳,忍不住回头:“妖后可需调息?”这一问倒让胭脂想起什么,她扯了扯柳明渊的衣袖,笑道:“陛下,段姑娘好像从初见起就认得我们,却从未问过……”话未说完,柳明渊已了然她的意思。
“段姑娘似乎对我二人颇为熟悉。”柳明渊金红眼眸闪过笑意,见段扶桑脚步微滞,又道,“却不知姑娘如何知晓?”段扶桑垂眸,指尖无意识摩挲着空荡荡的腰间——那里本该挂着父亲送的青玉螭纹佩,如今却因母亲担心她睹物伤情,暂被收进了乾坤袋。“幼时父亲常提起麒麟族,那时……”她声音放轻,“他说麒麟少主心怀天下,日后必成大器。”
胭脂闻言睁大了眼:“原来柏珏帝君还记得我们?”她想起多年前在妖界花海,年幼的段扶桑被父亲抱在怀中,自己与柳明渊远远见礼的场景,那时麒麟族尚未覆灭,仙妖两族仍有往来。而柳明渊却若有所思地望着段扶桑发间晃动的玉簪:“姑娘怕是忘了,你三岁生辰那日,我还抱过你。”
段扶桑猛地抬头,记忆如潮水翻涌。确实有模糊印象,生辰宴上有位红衣少年,金红眼眸温柔地将她托起,说要带她摘最亮的星星。她下意识抚上胸口,那里藏着父亲留下的星图,此刻竟莫名发烫:“原来……是你。”
“看来段姑娘心中的‘妖帝’,与幼时记忆中的麒麟少主,倒是判若两人。”柳明渊轻笑出声,却在看到段扶桑眼底的落寞时收了笑意。胭脂轻轻撞了撞他的肩膀,示意他别再打趣,转而对段扶桑道:“帝君他……一直很惦记你。”
南天门银铃渐近,段扶桑停住脚步,望着柳明渊怀中的胭脂。晨风送来一缕狐尾兰的香气,混着天界特有的清冽,吹散了这一场短暂的重逢。“此去保重。”她轻声道,看着祥云载着二人消失在云海间,转身时,衣袂扫过云阶的光影,恍惚又听见父亲在耳畔低语。
回到扶桑殿时,段扶桑望着案头积灰的鎏金酒壶,忽然觉得索然无味。她取下发间玉簪放在掌心,冰凉的触感让她想起柳明渊说的那句摘星辰。窗外三十六重天的星河依旧璀璨,可再无人会笑着将她举过头顶,告诉她我的小帝姬想要什么都能摘到。
三日后,段君霓推开殿门,见女儿正对着父亲的星图发呆,指尖还留着被墨渍染黑的痕迹。这是你父亲临终前托人送来的。她将一枚刻着莲花纹的玉简放在案上,玉简自动浮现出柏珏帝君的虚影,画面里他浑身浴血,却仍强撑着笑意:扶桑,若有一日你看到这段影像,莫要怪父亲瞒你......麒麟少主柳明渊,他是能与你并肩之人。
段扶桑猛地攥紧玉简,莲花印记在眉心疯狂跳动。原来父亲早就算到今日,那些深夜里他对着星图的叹息,那些欲言又止的叮嘱,都藏着未尽的牵挂。她忽然想起幽冥墟之战时,柳明渊在漫天血雨中护住她的模样,金红剑气与补天石光芒交织的瞬间,竟与父亲星图中预示的画面分毫不差。
与此同时,妖界绯金阁内,胭脂倚在柳明渊怀中翻阅古籍。陛下,你说帝君为何要将这些往事藏得这样深?她指着泛黄书页上记载的仙妖盟约,其中赫然画着年幼的段扶桑与麒麟少主的画像,那时仙妖两族明明交好......
柳明渊替她拢了拢披风,目光落在画像中段扶桑灿烂的笑颜上。记忆深处,那个扎着羊角辫的小女孩总爱揪他的麒麟角,追着要听妖界的故事。如今再见,她已能独当一面,却也在时光里添了满身伤痕。或许是料到今日。他低声道,仙妖殊途,有些缘分只能藏在星图里。
半月后,南溟海域突现异象。段扶桑握着玉简站在云端,莲花印记与玉简共鸣,投射出柏珏帝君最后的叮嘱:若见幽冥紫光重现,可寻麒麟圣火......她望着远处翻涌的暗紫色海浪,指尖凝出天河之水,忽然轻笑出声。原来父亲早为她铺好了路,哪怕身死魂消,也要让她知道,前行的路上并非孤身一人。
当柳明渊和胭脂骑着黑豹破空而来时,段扶桑已在浪尖布下八卦阵。金红眼眸与莲花印记在夜色中交相辉映,他抬手祭出麒麟圣火,与她的天河之水交融成光盾。段姑娘,看来我们的缘分不止于三岁那年。他的声音混着海浪轰鸣,却清晰地落进她耳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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