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珩的靴尖在铁链上碾了碾,刺耳的摩擦声在石室里回荡。柳明渊死死咬着牙,额角青筋凸起,却没再像刚才那样嘶吼——他怕自己的失态会让傅珩变本加厉,更怕那处的“阿芷”听见动静,又要为他担心。
“怎么不说话了?”傅珩俯身,指尖捏着柳明渊的下巴,强迫他抬头,“方才见着阿胭时的劲头呢?还是说,你其实也不确定,她是不是真的安全?”
“你少挑拨!”柳明渊偏头甩开他的手,目光却不由自主飘向通道深处。方才“阿芷”的身影还在眼前晃,她袖口沾着的一点草屑,和他从前陪她在青丘采草药时沾的一模一样;连她说话时,尾音轻轻上扬的弧度,都刻在他心里许多年。
傅珩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低笑出声:“你倒也不必这么笃定。毕竟,人心隔肚皮——哦不对,是‘人’隔了什么,你未必清楚。”他直起身,拍了拍衣摆上的灰尘,“不过你也别太急,明日我会让阿胭再来看你。毕竟,让你看着我们郎情妾意,再对比你求而不得的模样,倒是件有趣的事。”
傅珩走后,石室里只剩水滴落在石地上的“滴答”声。柳明渊靠在石壁上,后心的疼痛一阵阵袭来,可他满脑子都是方才“阿芷”的模样。他试着回想细节:她的裙摆扫过地面时,没有像从前那样会轻轻提起一角——许是被吓得忘了;她的指尖比记忆里粗了些——许是在寒潭边受了冻,皮肤变糙了。
他把所有细微的不对劲,都用“她受了苦”来解释。直到夜深,寒潭的冷意透过石壁渗进来,他才昏昏沉沉睡去,梦里全是“阿芷”对着他哭的模样,他伸手想去抱,却只抓了满手冰冷的水汽。
第二日,“阿芷”果然又来了。这次她手里多了个布包,隔着铁栏递过来:“明渊,我偷偷给你带了点伤药,你……你记得涂。”
布包上绣着一朵小雏菊,是阿芷最擅长的花样。柳明渊接过时,指尖碰到她的手,冰凉的触感让他心头一疼:“你自己在那边冷不冷?有没有厚衣服穿?”
“我还好。”她的声音压得更低,像是怕被人听见,“傅珩说,只要你肯把麒麟珠交出去,他就……就放我们一起走。明渊,我不想待在这里了,我想回青丘,想跟你一起看桃花……”
说到最后,她的声音带上了哽咽,肩膀轻轻抖着。柳明渊看着她发红的眼角——虽然隔着铁栏看不太清,可那抹红,和阿芷从前受委屈时一模一样。他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攥住,疼得喘不过气:“阿芷,再等等,再给我一点时间。我一定会想办法,既保住麒麟珠,又带你走!”
“真的吗?”她猛地抬头,眼里似乎闪着光,可很快又黯淡下去,“可傅珩说,若是三日内你不交,他就要……就要把我扔进寒潭里炼阵。明渊,我怕……”
“我不会让他这么做的!”柳明渊急得想撞开铁栏,铁链勒得他手腕出血都浑然不觉,“你别怕,我这就想办法,我一定……”
他的话没说完,通道里就传来了傅珩的声音:“阿胭,该走了。”
“阿芷”身子一僵,连忙把布包往柳明渊手里塞了塞,快步往后退:“明渊,你一定要保重!”她转身时,裙摆被石缝勾了一下,她下意识伸手去扯,动作却比从前的阿芷快了半分——柳明渊只当是她急着离开,没再多想,只紧紧攥着手里的布包,仿佛攥着最后一丝希望。
傅珩看着柳明渊眼底的光,嘴角的笑意更深。他走在“阿芷”身后,路过拐角时,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做得不错。明日,该说点更让他动心的话了。”
“阿芷”的脚步顿了顿,低着头,没说话,只是藏在袖口里的手,悄悄攥紧了——那只手上,没有阿芷常年握刀剑留下的薄茧。
竹屋的晨露还沾在窗棂上时,胭脂已在院中练了半个时辰吐纳。灵气顺着经脉游走的触感越来越清晰,指尖偶尔能凝出一点淡白微光,虽不足以施展术法,却让她心头的底气多了几分。
她正想再试一次引导灵气,院外忽然传来轻微的结界波动。胭脂瞬间收势,快步躲到竹门后,透过门缝往外看——只见一道玄色身影站在结界外,是傅珩。他手里提着个食盒,指尖无意识摩挲着盒盖,竟没有立刻破界进来。
胭脂攥紧袖中藏着的竹片——那是她从床榻下拆的,边缘被磨得锋利,是如今唯一能防身的东西。她盯着傅珩的背影,心脏跳得飞快,却没敢出声。
傅珩站了片刻,终究还是抬手,指尖泛出微光,在结界上开了道小口。他提着食盒走进来,目光扫过院中练气的痕迹,眼底闪过一丝复杂,却没点破,只是将食盒放在石桌上:“里面有你爱吃的桂花糕,还有补气血的汤。”
胭脂没从门后出来,声音隔着竹门传来,带着刻意的冷硬:“你又想耍什么花样?废了我的灵力还不够,还要用食物收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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