市局技术科的灯亮了一整夜,冷白的光透过玻璃窗,在凌晨的走廊上投下狭长的光斑。沈砚推开玻璃门时,小林正盯着屏幕揉眼睛,键盘敲击声还在断断续续响着,屏幕上满是滚动的代码和碎片文件,像一堆被打乱的拼图。
“怎么样?服务器数据能恢复多少?”沈砚走过去,看见小林面前摊着张纸,上面画满了数据恢复的进度标记,有几处被红笔圈出,旁边写着“待验证”。
小林指了指屏幕中央的文件夹:“大部分日常文件都恢复了,但2019年6月到8月的核心档案有问题,像是被人用专业工具批量删除过,残留的碎片很少。不过刚才运气好,拼出了三个被删的‘领养记录’文件,你看——”
他点开一个标红的文件,屏幕上跳出一份扫描版的领养协议。标题栏写着“红房子福利院儿童领养档案(2019.6.20)”,领养儿童姓名那一栏填着“小远”,但领养人信息栏一片空白,只有右下角的签字处印着个模糊的打印体名字,看不清具体字迹。更奇怪的是,协议末尾的福利院盖章处,盖的不是正规的红色公章,而是个浅灰色的影印章,边缘还带着毛边。
“这根本不是正规领养。”沈砚皱起眉,指尖在屏幕上划过“小远”的名字,“正规领养必须有领养人身份证复印件、民政局备案编号,而且签字得是手写的。这个明显是伪造的,用来掩盖小远的真实去向。”
小林又点开另外两个文件,分别是2019年7月5日和7月28日的领养记录,涉及的孩子名叫“乐乐”和“安安”,档案格式和小远的一模一样——领养人信息空白、打印体签字、影印章。三个孩子的领养日期,都集中在2019年6月到7月,恰好是小远失踪、沈玥出事的时间段。
“我查了删除日志,这三个文件是2019年8月10日被同一IP地址删除的,”小林调出IP追踪记录,屏幕上显示出一串数字,“这个IP绑定的MAC地址,和张野在福利院办公室的电脑完全一致。也就是说,是张野亲手删了这些领养记录。”
沈砚的手指攥紧了桌沿。张野之前只承认给老疤转钱,却绝口不提孩子的事,现在看来,他不仅参与了掩盖小远失踪,还伪造了领养档案,把乐乐、安安也“处理”了——这些孩子根本没被领养,大概率是遭遇了不测,而张野删记录,就是为了彻底抹去他们存在过的痕迹。
“把这些恢复的档案整理成证据,立刻送到审讯室,我去跟陆时说。”沈砚转身往外走,刚到门口就撞上了陆时。他眼下带着青黑,显然也是一夜没睡,手里攥着个磨破封面的皮质笔记本,页脚还夹着几张泛黄的照片。
“正要找你。”陆时的声音有些沙哑,他把笔记本递给沈砚,“昨晚回家翻了我哥陆明的旧物,发现了这个。你看最后几页。”
沈砚翻开笔记本,纸页已经发脆,上面是陆明熟悉的字迹,大多是记录福利院的日常工作,比如“给特殊宿舍换床品”“整理儿童用药清单”,直到最后三页,字迹突然变得潦草。其中一页的页脚,用铅笔写着三个歪歪扭扭的字:“保护辰”,旁边还画着个简单的红房子图案,线条用力得把纸都戳破了。
“保护辰?”沈砚抬头看向陆时,“‘辰’是谁?”
“我怀疑是林辰。”陆时坐在旁边的椅子上,从口袋里掏出张纸,是林辰入职时提交的个人履历,“你看这里,林辰的履历写着‘2008-2014年在红房子孤儿院生活’,而我哥陆明是2010-2019年在红房子工作,他们有四年时间是重叠的。而且‘辰’是林辰的名字最后一个字,我哥不可能平白无故写这三个字。”
沈砚突然想起之前林辰在地下室的反应——他对红房子的熟悉程度,对1966年成立年份的了解,还有刻意转移话题的样子,现在再加上陆明的笔记本,所有疑点都指向一个方向:林辰和陆明的关系绝不简单,他之前隐瞒了太多事。
“还有这个。”陆时又拿出一份文件,是林辰之前给市局做的侧写报告,其中有一段提到“凶手可能对福利院有特殊情感,存在童年创伤”,但报告里完全没提他自己在红房子孤儿院待过的经历。“他做侧写时故意隐瞒了自己的童年背景,这不符合侧写师的职业规范——除非他不想让我们知道他和红房子的深层联系。”
沈砚把笔记本翻到画着红房子的那页,指尖拂过“保护辰”三个字:“陆明写这三个字的时候,应该是察觉到了危险,想提醒什么人保护林辰。结合2019年的事,会不会是当年红房子出了什么事,陆明想保护林辰不被卷进去?而林辰现在留在市局当顾问,说不定也是为了查清当年的事,或者……掩盖当年的事。”
陆时的脸色沉了下来。他一直很信任林辰,甚至把沈玥的案子细节都跟他讨论过,但现在看来,林辰从一开始就带着目的接近他们。“我之前觉得他的侧写很准,现在想想,他给的很多信息都是‘引导性’的,比如暗示凶手是外部人员,避开了福利院内部的人,尤其是张野和刘建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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