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王神殿矗立在冥界的核心地带。
殿内没有多余的装饰,唯有中央的高台上摆放着一张宽大的冥王宝座,哈迪斯身着绣着冥府纹路的墨色长袍,黑色的眼眸沉凝如深潭。
手中捏着一卷厚重的兽皮卷轴——那是欧律诺摩斯几百年来消耗的冥界资源账单。
卷轴上密密麻麻刻满了金色符文,每一道符文都代表着一笔天文数字般的资源:从滋养神魂的冥河灵液、淬炼神格的腐气本源,到冲击境界必需的幽冥晶石、乃至稀有至极的轮回碎片……
哈迪斯逐行扫过,指尖不自觉地收紧,连呼吸都放轻了几分。
殿内静得能听见符文流转的细微声响,他看着那堆积如山的消耗记录,陷入了长久的沉默,黑色的眼眸中翻涌着复杂的情绪,有无奈,有隐忍,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哈迪斯,不能再这么下去了!” 一道清冷却带着浓重倦意的声音打破了死寂,赫卡忒坐在殿侧的石椅上,她身着的紫色镶银边巫师长袍沾着些许未擦净的幽冥尘,腰间挂着的星象符牌因连日操劳而失去了往日的光泽,墨色长发松松挽起,几缕碎发黏在汗湿的额角,眼下是掩不住的青黑,眉宇间满是被无休止事务压垮的烦躁与不满。
她刚说完,便抬手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指尖还残留着推演预言时沾上的草药味——这几百年来,她就没睡过一个完整的神觉。
哈迪斯缓缓抬起头,将资源账单放在面前的石桌上,声音带着一丝沙哑:“赫卡忒,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但你也清楚,冥界如今的处境有多艰难,我们必须再创造一位原始神来稳固大局,而欧律诺摩斯,确实是目前最有可能突破的人选。”
“最有可能?” 赫卡忒猛地站起身,石椅与地面碰撞发出沉闷的声响,她随手将袖中滑落的一堆预言卷轴扔在桌上,卷轴散开,露出上面密密麻麻的推演符文,“哈迪斯,你看看我这日子!”
白天要修补冥界的巫术结界,处理三大原始神缺位后紊乱的漏洞;中午刚扒两口饭,就得去地牢查看涅墨西斯和阿帕忒的外神侵蚀情况,还要安抚快被逼疯的刻瑞斯和俄匊斯。”
“晚上连闭眼的时间都没有,得帮安提戈诺斯梳理错乱的轮回因果线,还要推演欧律诺摩斯那毫无进展的突破概率,这简直是把我当三头六臂的牛马使唤!”
她走到石桌前,指尖重重点在账单上,语气中满是压抑已久的怒火:“冥界的资源不是大风刮来的!”
“就算他是塔纳托斯的亲弟弟,就算他是冥界第三号人物,也不能这么挥霍!”
“这几百年来,他拿的资源够推一位宁芙到一等神,而我呢?每天忙得脚不沾地,连提炼点滋养神魂的灵液都没时间!”
“我们掏空三座晶石矿、耗光冥河百年灵液,他倒好,除了脾气越来越暴躁,修为半点没涨,这不是浪费是什么?”
赫卡忒深吸一口气,眼底的红血丝格外明显:“哈迪斯,我知道你念着塔纳托斯的情分,对他弟妹们纵容。可你看看我这牛马生活!”
“我既要管魔法、预言、道路三大神职,还要分摊轮回事务、看守外神附身者、调解冥界众神矛盾,现在连资源分配都要我来据理力争!再把资源砸给欧律诺摩斯这个无底洞,等冥界资源耗尽、轮回崩溃,我俩就算累死在岗位上,也撑不起这烂摊子!”
“我当然知道。” 哈迪斯揉了揉发胀的眉心,声音里透着深深的疲惫,“安提戈诺斯这几百年来,也只是勉勉强强靠着自己身上那一丝与塔纳托斯相连的血缘,再加上塔纳托斯临别之前留下的部分轮回权限,才勉强控制着部分轮回程序。”
“那些失控的魂魄、错乱的因果线,每天都在增加,他已经快撑不住了。”
在外界神明看来,冥界这些年疆域不断扩张,势力日益强盛,俨然能超越奥林匹克神山。
可只有哈迪斯和赫卡忒这些冥界高层才知道,这看似强大的表象下,是早已千疮百孔的内里——冥界正在逐渐走向崩溃的边缘。
尼克斯女神生下的孩子们,本是冥界众神中不可或缺的重要支撑。可现在呢?
涅墨西斯和阿帕忒被外神附身,他们用尽办法也没能彻底驱逐外神,只能将她们囚禁在地牢。
许普诺斯为救卡戎耗尽本源,至今闭关修养;卡戎深陷自责,整日沉默寡言。
摩墨斯偏执疯魔,革剌斯闭门不出……
他们一个个都自身难保,哪里还能分担冥界的重担?所有烂摊子全堆在你我身上,赫卡忒过得像牛马,哈迪斯难道不是昼夜难安?
更别提冥界的三大原始神。
厄瑞波斯被法则流放,至今杳无音讯;塔尔塔洛斯重伤沉睡,神魂隐匿;倪克斯女神自身难保,根本顾不上冥界。
三大原始神尽数缺位,冥界的根基早已动摇。
哈迪斯闭上眼,脑海中闪过无数混乱的画面:失控的魂魄在冥域游荡,冥河的水流时而湍急时而枯竭,轮回之轮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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