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玖玖的“绝对服从”剧本,如同一片沉重的乌云,笼罩在江淮心头。他试图用拖延战术,借口学业繁重、社团活动,甚至声称自己得了看到剧本就会呼吸困难的“怪病”。
然而,苏玖玖只是轻描淡写地回复:“没关系,小淮。剧本和‘医疗团队’会一起抵达你的宿舍。或者,你更希望我亲自去501‘辅导’你?”
想到苏玖玖出现在他那群奇葩室友面前的场景,江淮瞬间投降。他毫不怀疑雷震会热情招呼“弟妹”,林珂会分析她的行为模式,沈渊会看相,周铭会偷偷作画,而李慕白……可能会递上一杯茶?那画面太美,他不敢想。相比之下,独自面对剧本似乎危害更小。
就在他硬着头皮,准备再次踏入苏玖玖的“剧场”时,月夜绫的“邀约”先一步到了。不是消息,而是一个封装精美的黑色信封,由一位穿着得体、神色冷漠的陌生人在课间直接交到他手中。
信封里没有冗长的文字,只有一张质感厚重的卡片,上面用锐利的字体写着一行字:
「‘绊倒’的真相,关乎‘观众’的视角。今日放学后,‘调律室’,过时不候。」
落款是一个简约而奇特的徽记,像是交织的齿轮与刻度尺,带着一种冰冷的、非人的秩序感。
“观众?视角?”江淮捏着卡片,心思急转。月夜绫指的是漫展上林清许那个安静的“观众”?还是泛指所有围观他“演出”的人?抑或是……她暗示苏玖玖的剧本,本身就有其他“观众”?
这个邀请,比苏玖玖明晃晃的“剧本”更让他感到不安。它像是一个谜题,背后可能隐藏着更深的漩涡。但“真相”二字,又对他有着致命的吸引力。他受够了在迷雾中被推来搡去的感觉。
内心挣扎的天平剧烈晃动:
· 一边是已知的、屈辱的“绝对服从”剧本, 结果是确定的——更深的精神束缚与更大的心理阴影。
· 一边是未知的、危险的“调律”邀约, 可能触及某些核心秘密,但也可能就此踏入更无法回头的领域。
最终,对“真相”的渴望,以及对打破目前被动局面的微弱希望,压倒了恐惧。他深吸一口气,做出了决定。
他给苏玖玖发了一条消息,内容精心斟酌,试图在作死的边缘反复横跳:
“苏学姐,非常抱歉!月夜绫老师紧急通知,关于上次英语交流会后续的学术报告出了重大问题,涉及国际交流形象,必须立刻、当面整改!事关学校荣誉,我不敢怠慢!您的剧本……能否宽限一日?(附上一个卑微、焦急又充满责任感的表情)”
他将“学校荣誉”、“国际交流”、“老师紧急通知”这几个大帽子扣上,希望能暂时唬住苏玖玖。信息发出后,他立刻关机,不敢看回复。
放学铃响,江淮怀着一种近乎赴死的好奇心,按照卡片背面的简易地图,找到了那间位于老实验楼深处、平时几乎无人问津的“调律室”。
门是厚重的实木,隔音极好。他敲了敲门,里面传来月夜绫平静无波的声音:“进。”
推开门,眼前的景象让他一愣。并非想象中科幻或神秘的场景,而更像一个极度整洁、充满理性秩序的书房兼实验室。四壁是顶到天花板的书架,塞满了各种语言和学科的书籍。房间中央是一张巨大的实木书桌,上面摆放着几台高性能电脑、一些精密的测量仪器,以及散落的图纸和笔记。空气中有淡淡的旧书和金属的气息。
月夜绫坐在书桌后,依旧穿着那身合体的职业装,仿佛她一直就在这里,与知识为伴。
“你来了。”她抬起眼,目光如手术刀般精准,“看来,‘学校荣誉’比‘绝对服从’更有分量?”
江淮心里一咯噔,她知道了!她居然这么快就知道了他的借口!
月夜绫没有追究,只是从桌上拿起一个平板,点开一段经过清晰化处理的视频——正是漫展上他被绊倒的那一瞬间。视频的角度非常刁钻,似乎是某个高处且隐蔽的监控探头拍下的。
画面慢放,可以清晰地看到,那颗“不小心”掉落的道具宝石,是从阿尔忒弥斯(苏玖玖) 箭袋的缝隙中,极其细微地滑落,然后借着某个参与者路过时带起的微风,恰巧滚到了江淮的脚下。
“巧合?”月夜绫关掉视频,看着江淮,“概率低于0.7%。更合理的推测是,我们的‘狩猎女神’,需要一场意外,来测试她的‘所有物’的应变,以及……观察其他‘掠食者’的反应。比如,那位及时出手的‘哪吒’,和那位始终安静的‘精灵’。”
江淮感到一股寒意从脊椎升起。所以,那场意外,很可能自始至终,都在苏玖玖的剧本之内?他所有的窘迫、慌乱,以及其他女主的反应,都成了她观察和评估的“数据”?
“这就是……‘观众’的视角?”江淮声音干涩。
“是之一。”月夜绫站起身,走到他面前,距离近得能让她身上那股冷静的书卷气压迫他的神经,“江淮,你就像一件流落于嘈杂市场的、潜力巨大的未完成品。每个人都想在你身上留下自己的印记,将你塑造成他们想要的样子。苏玖玖用‘剧本’和‘规则’,林知微用‘数据’,叶雪用‘暴力’,伊丽莎白用‘神秘’……而那位林清许,她用的是最无形,也或许是最致命的武器——‘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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