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的市中心,阳光明媚,人流如织。手工咖啡体验馆坐落在一处安静的老街,空气中弥漫着烘焙豆子的浓郁香气。江淮和林清许并排坐在工作台前,听着咖啡师讲解着不同产地的咖啡豆特点和研磨技巧。
这是江淮久违的、完全脱离“异常”与“扭曲”的时光。没有无处不在的信息辐射,没有潜藏的危险,只有林清许专注学习时微蹙的眉头,和偶尔转头看向他时,眼中清澈的笑意。她今天穿了一件简单的米白色毛衣,头发松松地挽起,露出光洁的脖颈,在暖黄的灯光下显得格外温柔。
轮到实践环节,两人笨拙地操作着手摇磨豆机,比较着各自研磨出的咖啡粉粗细,偶尔因为笨拙的操作相视而笑。江淮负责控制水温,林清许小心翼翼地注水,进行手冲。当棕黑色的咖啡液带着丰富的油脂缓缓滴入分享壶时,一种微小的、创造的成就感在两人之间弥漫开来。
“好像……成功了?”林清许看着那壶色泽诱人的咖啡,有些不确定地问。
“闻起来很香。”江淮深吸一口气,由衷地说。他感觉紧绷了好几天的神经,在这咖啡的香气和她的陪伴中,终于得到了片刻的松弛。
他们品尝着自己的“作品”,味道出乎意料地不错。聊着天,话题从咖啡豆的产地,跳到学校里有趣的选修课,再跳到最近上映的电影。没有触及任何沉重的过去,也没有探讨莫测的未来,只有属于当下的、简单轻松的交流。
江淮看着林清许说话时微微晃动的耳坠,看着她品尝咖啡后满足地眯起眼睛,心中那片被各种混乱信息占据的角落,仿佛被注入了一道温暖平和的光。他甚至暂时忘记了柜子里那个诡异的八音盒,忘记了“微笑俱乐部”的余波,忘记了体内躁动不安的力量。
然而,这片宁静并未持续太久。
就在江淮起身去添热水时,他眼角的余光似乎瞥见街对面巷口,一个戴着鸭舌帽的熟悉身影一闪而过。那身影……有点像李哲?“微笑俱乐部”的那个李哲?
他心中猛地一凛,立刻集中感知探去,但巷口空空如也,仿佛只是错觉。
是巧合?还是……他被跟踪了?
就在这时,他脑海中响起了汐带着一丝慵懒和不满的低语:
“契约者,享受你的陆地时光我没意见……但能不能注意一下周围?刚才有只讨厌的‘小虫子’在窥探你们哦~虽然很快溜走了。”
汐的确认让江淮的心沉了下去。不是错觉。李哲,或者他背后的人,竟然跟踪到了这里!他们的目标是他,还是……林清许?
他不动声色地回到座位,脸上的笑容淡了些,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警惕。
“怎么了?”林清许敏锐地察觉到了他的变化。
“没什么,”江淮摇摇头,勉强笑了笑,“可能有点累了。”
他不想破坏这难得的氛围,更不想让林清许卷入更深的危险。
似乎是感应到了他瞬间紧绷的情绪和那份对林清许的保护欲,他体内的“扭曲”之力如同被惊扰的守卫犬,发出低沉的嗡鸣,但又被他强行压制下去。与此同时,与汐的契约连接传来一阵极其轻微的、带着安抚意味的凉意,仿佛在帮他稳定那躁动的力量。
这份来自“异常”力量的“帮助”,让江淮心情复杂。
回学校的公交车上,两人并排坐在后排。夕阳的余晖透过车窗,给车厢内镀上一层暖金色。经历了下午的小插曲,气氛有些微妙的沉默。
林清许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街景,忽然轻声开口:“江淮。”
“嗯?”
“谢谢你今天陪我出来。”她转过头,看着他,眼神清澈而认真,“我知道你最近……有很多事情要处理。能这样放松一下,挺好的。”
她没有追问他在为什么烦恼,也没有提及任何可能让他感到压力的话题。只是表达着她的感谢和珍惜。
江淮看着她被夕阳柔化的侧脸,心中涌起一股强烈的冲动。他想告诉她一切,想让她了解他所在的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但又害怕会吓到她,会破坏她眼中的这份平静。
最终,他只是伸出手,轻轻覆上了她放在腿上的手。
“该说谢谢的是我。”他的声音有些低哑,“谢谢你……还愿意相信我,陪在我身边。”
林清许的手微微颤了一下,但没有抽开。她的脸颊泛起一丝红晕,低下头,嘴角却悄悄扬起一个浅浅的弧度。
两只手就这样静静地交叠在一起,感受着彼此手心的温度,谁也没有再说话。公交车摇晃着,载着这对各怀心事、却又彼此靠近的年轻人,驶向未知的、注定不会平静的前方。
将林清许送回宿舍后,江淮脸上的温和迅速褪去,取而代之的是凝重。他立刻联系了白鸦,汇报了可能被李哲跟踪的情况。
白鸦的回复很快:“收到。跟踪行为证实了‘微笑俱乐部’背后存在更高层级指挥的可能性。对方可能在评估你的威胁程度,或试图寻找你的弱点。近期提高警惕,尽量避免单独行动,尤其注意保护你身边那位‘普通人’。”
“普通人”三个字,像一根刺,扎在江淮心上。他最害怕的,就是林清许因为他而受到伤害。
回到501宿舍,他第一时间检查了那个锁着八音盒的柜子。柜门完好,锁也没有被撬动的痕迹。但当他靠近时,能隐约感觉到八音盒内部似乎还在进行着极其微弱的能量活动。林知薇的远程监控也确认,它仍在间歇性地记录着环境音。
这个来自苏玖玖的“礼物”,如同一个安装在身边的定时炸弹,让他寝食难安。
他坐在电脑前,打开了“调律者”数据库,开始疯狂查阅关于“信息追踪与反追踪”、“精神防护力场构建”以及“异常物品收容”的资料。他知道,留给他的时间不多了。他必须尽快提升自己的力量和控制力,才能应对来自四面八方的威胁。
窗外,夜色渐深。城市的霓虹无法照亮他内心深处的阴霾。短暂的喘息已经结束,归来的阴影更加浓重。他不仅要面对外部的敌人,还要时刻警惕内心的野兽,以及那份对平凡温暖的、愈发强烈的渴望与恐惧。
第五卷的试炼,远未结束。而真正的风暴,似乎正在悄然酝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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